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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程以珊一直覺得,自己早就被磨得百毒不侵了。
在陸氏這兩年,被臨時換方案、被搶走功勞、被當(dāng)作隱形人,她都忍了下來。
可當(dāng)那只手表出現(xiàn)在年會獎品清單上時,她還是沒忍住,指尖狠狠掐進(jìn)了掌心。
那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一塊老舊的機械女表,表盤邊緣有一道淺刻的劃痕。
那是她小學(xué)時貪玩,用美工刀不小心劃到的。
母親戴了十幾年,直到病重時才摘下來,交到她手里說,等你以后站穩(wěn)腳跟了,就戴著它,像媽在身邊看著你一樣。
三個月前搬辦公室,全公司都在趕年末大項目,工位亂成一團。
她記得清清楚楚,手表就放在抽屜最底層的絨布盒子里。
等忙完再找時,盒子空了。
她私下問過保潔,也托同事留意,甚至偷偷查過監(jiān)控,都沒找到線索。
她沒聲張,只當(dāng)是混亂中被誰誤拿了,想著或許哪天就會被還回來。
卻萬萬沒想到,它會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
年會主持人舉著手表,笑容滿面地介紹:
“三等獎是一塊女士腕表,由我們公司員工自愿捐贈,據(jù)說是無主物。現(xiàn)在現(xiàn)場拍賣,所得款項將全部捐入陸氏關(guān)懷基金?!?/p>
全場響起禮貌的掌聲。
程以珊死死盯著大屏幕上的特寫,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攥住,連呼吸都帶著疼。
“起拍價五百元,有沒有人出價?”
臺下安靜了幾秒。
“一千?!?/p>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程以珊猛地轉(zhuǎn)頭,看見魏芊寧舉著號碼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這款表挺有年代感的,我喜歡?!?/p>
臺下立刻響起一陣哄笑。
“魏小姐真有眼光?!?/p>
“跟陸總一樣,都喜歡有故事的老物件啊?!?/p>
這些調(diào)侃像針一樣扎進(jìn)程以珊的耳朵里。
她握著酒杯的手指泛白,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隱隱發(fā)顫。
“一千五。”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兩千?!?/p>
魏芊寧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加價。
“三千?!?/p>
“五千?!?/p>
魏芊寧的聲音始終平穩(wěn),甚至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仿佛只是在玩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游戲。
程以珊卻覺得,她每一次加價,都像是在扇自己的耳光。
“六千?!?/p>
她咬著牙報出數(shù)字,會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主持人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干咳一聲:
“六千一次,六千兩次......”
“七千。”
魏芊寧的聲音再次響起。
程以珊看著她那張看似無辜的臉,忽然明白了。
她根本不是想要這塊表,她就是想逼自己失態(tài),想讓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難堪。
“一萬?!?/p>
程以珊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安靜的會場里格外刺耳。
全場瞬間嘩然。
沒人再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驚訝,有同情,還有看好戲的。
主持人愣了一下,隨即干脆利落地敲了槌:
“一萬一次、一萬兩次、一萬三次,成交!”
程以珊走上臺,從主持人手里接過那塊手表。
表鏈被擦得锃亮,卻還是掩不住歲月的痕跡。
她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時,抑制不住地發(fā)抖。
“包起來?!?/p>
她啞著嗓子說,沒看任何人。
工作人員連忙找來了禮盒。
她拿著盒子走下臺,剛回到座位,就聽見旁邊有人壓低了聲音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