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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很快,離恨便帶來了最新消息。
“葉小姐一來,就直奔地牢去見了白亭。”
葉青嵐,丞相之女,國舅千金,鳳堯的表妹。
鳳堯看著跪在下面的離恨,見他跪的筆直,看似恭謹(jǐn),卻能想象得到那垂下的眼瞼里藏著的不屑和鄙夷。
原來的鳳堯,可是個實實在在的蠢貨,白亭只寥寥兩語便將她蠱惑了,將自己的暗衛(wèi)下獄。
“怎么出來的?”
離恨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垂首道:“屬下聽說公主后來將所有人撤了個干凈,便知不對,生怕公主有恙,才從地牢里出來。還請公主治屬下違逆之罪?!?/p>
鳳堯卻淡淡一笑,她可不是原主,不會是非不分,也不會再讓人將她當(dāng)成以前的那個蠢貨。
“那就將功贖罪吧?!彼破鹧燮ぃ逻_(dá)指令,“去探他們說的話,然后一字不差復(fù)述給我聽。我很是好奇,這兩人究竟要從本宮身上圖謀什么。”
離恨驚訝的抬起頭,像是從沒見過這樣的鳳堯。
她不吃醋?
明明以前白亭跟別的女子說一句話,鳳堯都要大發(fā)雷霆,遷怒他人——主要遷怒他!
而且,他私自從地牢里出來,雖然是為了救她,但照這位暴戾乖張的脾性,也絕不會是淡淡的一句將功贖罪?。?/p>
“還在等什么?”鳳堯見他不動,秀眉蹙起。
離恨忍了下,沒忍?。骸肮鹘袢諡楹未坠?.....這般?”
“本宮待他哪般?”鳳堯反問一句,“白亭心懷不軌,意圖謀害本宮。難道還要我像以前那樣追著他,捧著他?荒唐!本宮怎么說也是當(dāng)朝公主,如此作為置天家顏面何顧?等本宮查清他背后圖謀,便以此為據(jù),退了這樁婚事?!?/p>
離恨眉梢一顫,沒說信,還是不信,起身便往地牢里去了。
人走后,鳳堯只覺得身上膩的很,便揚聲呼喝,命人伺候沐浴。
宮婢們魚貫而入,手中捧著澡豆香夷,花瓣薰油,另備下了柔軟宮衣,茶水點心。
鳳堯褪下華服,浸入水中,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得到片刻放松。
有宮人捧來雕花菱鏡,置于她面前。鳳堯看著鏡中嬌艷容貌,與她之前并無二致,一時怔然。
相貌一樣,名字也一樣,這是巧合,還是命運使然?
她突然想起原主的母親,月國的前皇后,葉時舞,似乎也會玄術(shù),莫非也是伏羲大陸穿過來的?
先后是上一任丞相的女兒,當(dāng)今國舅的妹妹,當(dāng)初女扮男裝上了戰(zhàn)場,和如今的陛下一見如故,引為莫逆之交,后來更是兩心相許,互定終身。
二人皆是驚才絕艷的人物,一起創(chuàng)立了蒼北軍,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后來問鼎天下,帝后臨朝。
再然后......
鳳堯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這樣一個英姿颯爽,意氣風(fēng)發(fā)的女子,能從戰(zhàn)場上一路刀山血海廝殺下來,卻敵不過深宮里勾心斗角的算計。
被妹妹背叛,丈夫猜疑,夫妻離心,心灰意冷之下,她自請出宮,獨自統(tǒng)領(lǐng)著蒼北軍鎮(zhèn)守邊疆,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愿再見到。
可帝王猜疑之心既起,又哪是那么容易消下去的?
戰(zhàn)功赫赫,為北疆天塹的蒼北軍,因副將背叛,一朝被人打成謀逆叛君的逆賊。朝廷平叛的軍隊圍壓下來,在幽長昏暗的峽谷內(nèi),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葉時舞眼前倒下,死不瞑目。
據(jù)平叛回來的人說,葉時舞雙目赤紅,渾身帶血,揮舞著長槍拼殺了一天一夜。力竭之時,她亦不愿降服,只仰頭大笑三聲,便自絕于三軍面前。
鳳堯猛地捂住心口,一股悲愴的情緒沖擊的她心神不穩(wěn),半天才平緩下來。
“葉時舞?!彼吐曕痪洌瑹o人聽清。
葉時舞死了。
當(dāng)今悲痛不已,命人收斂尸骨,軍士抬棺,以皇后禮儀葬入皇陵。又給了原主冠天寵愛,可又有什么用呢?不過是在世人面前展示天子的仁慈罷了。
若真有心,何至于將原主養(yǎng)成這副無法無天,驕縱跋扈的性情?
鳳堯自己便是伏羲大陸的戰(zhàn)神,自然也能體會到葉時舞臨死之前的心情。她見不得忠義之士無辜冤死,更加想知道葉時舞死后究竟去了哪里。
是真的死了,進(jìn)入輪回,還是又重新回到了伏羲大陸?
鳳堯抬起手,看著那五指細(xì)弱白嫩,纖纖細(xì)長,長睫微闔,心中嘆道:“鳳堯,我雖不恥你是個蠢貨,但我既借你身體復(fù)生,便會為你母親討回公道。也叫世人看個清楚,昭烈皇后的女兒,亦是頂天立地,寧折不屈!”
就先從白亭開刀!
命運的軌跡在這一刻悄然發(fā)生了變化,龐大且密集的齒輪重新啟動,向著一條全新的道路上行去。
鳳堯整好衣裝,淡施粉黛,雖不及往日嬌艷明媚,但周身氣勢沉淀,令宮婢們不由噤聲。
離恨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一看見她,便愣了一瞬,總覺得眼前之人與往常大不一樣。但來不及細(xì)想,他垂首行禮:“公主。”
然后讓開身體。
葉青嵐帶著怒火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鳳堯!”
“鳳堯!”
“放肆!”鳳堯冷眼一掃,硬生生將葉青嵐釘在原地,“誰準(zhǔn)許你直呼本宮名諱!”
葉青嵐瞪大了雙眼,被她眼中寒意看的一時生怯,卻很快反應(yīng)過來,想起白亭在地牢里滿身鞭傷的慘狀,怒聲質(zhì)問:“你為什么要把白公子打成那樣?”
鳳堯淡漠的眼神睇過來,帶著不可侵犯的凜凜威儀,語氣輕緩,卻冷若冰河。
“你在問我?”
葉青嵐不知為何心底一慌:“我......”
“你貴為宰輔千金,金尊玉貴,尚未出閣,卻這般關(guān)心別的男子,還是你未來的表姐夫?”鳳堯語氣更冷了幾分,“傳出去像什么樣子?”
葉青嵐表情一僵,很快就眼珠一轉(zhuǎn),道:“我只是關(guān)心表姐你。白公子畢竟是你的未婚夫,未來的當(dāng)朝駙馬,表姐將他打成那樣,若是傳出去,別人會怎么議論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