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誰??？”聽筒那頭傳來慵懶粗獷的聲音。

蕭央怯怯說：“阿闖哥，你忙嗎？”

“咳——粗糲的咳痰聲后，男人說：“有事說事，老子天天忙！”

不用看他人，只聽聲音蕭央就能想象到男人不耐煩的樣子。

可她還是鼓起勇氣說：“我要去一個地方，有點危險，我想你陪我去。”

男人輕笑一聲：“哪?。烤拠??！?/p>

“不是，是北市城郊的一座莊園。”

阿闖聲音平淡中帶有嘲諷：“那他媽有啥危險的——”他猛吸一口香煙后，問：”你去那是和工作有關(guān)？”

“嗯?！笔捬肟隙ǖ馈?/p>

“現(xiàn)在就要去？”

“對?！?/p>

“那不巧了，我現(xiàn)在沒在北市，在云市，后天吧?！蹦腥寺曇艟徍拖聛怼?/p>

“你不是會穿墻瞬移嗎？”

“這玩意太耗費靈力——”阿闖喝了口烈酒，又懶懶道：“我覺得為你的事，不值?！?/p>

蕭央聞言失落垂眸，“知道了?！?/p>

“明天——”阿闖還沒說完，耳里聽得一串“嘟嘟嘟”電話掛斷后的急促忙音。

“艸！這新來的小丫頭真他媽沒禮貌?！卑㈥J在云市的一家酒吧內(nèi)氣得猛砸手機。

身邊的哥們勸他淡定，又問他是不是泡到新的馬子了。

“什么馬子？整個一麻煩精！凈給老子惹不痛快！”

蕭央掛斷電話后，立在醫(yī)院門口，看到手機上程彥清的未接電話，她沒回撥過去。而是打開與他的微信對話框，敲字道：【真的沒事了，不用擔心】

醫(yī)院門口的穿堂風掀起蕭央的純棉幼藍色襯衫衣角，她還沒來得及按下發(fā)送鍵，后背被人輕拍。

她霎時嚇得渾身過電一般顫栗。

“患者家屬撒謊會導致醫(yī)患信任破裂?！?/p>

蕭央轉(zhuǎn)頭便與程彥清凌厲的雙眼對撞。

“程醫(yī)生？”蕭央瞳孔驟縮，音調(diào)都拔高了。

程彥清高大的身軀立在逆光處，在蕭央臉上拓上天然的陰影，男人雙手插在口袋里，下頜線緊繃，看樣子不太開心。

蕭央的辯解卡在喉嚨里。

程彥清聲音冷沉：“值班護士已經(jīng)和我說了，為什么要對我撒謊？”

蕭央別過臉，神色也淡漠下來：“程醫(yī)生，此事和你無關(guān)?！?/p>

她走到他身側(cè)時，程彥清突然抓起她的胳膊，步伐強勢地走著。

蕭央踉蹌著撞上黑色越野SUV車門，"程彥清！你松開我！"

“作為主治醫(yī)生，我必須確認患者安全。”他刷開車門將人塞進副駕，他傾身壓過來給她系安全帶，雪松氣味逼近，蕭央下意識屏住呼吸。

男人很快便坐好系自己的安全帶。

蕭央咬住下唇，柔聲說：“程醫(yī)生，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想麻煩你。”

她說完伸手去按安全帶開關(guān)，“咔噠”一聲，帶子縮滑在她手中。

程彥清胸膛一陣起伏，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慍怒和一絲委屈：“小勇是我的病人，這事怎么就和我無關(guān)了？”

蕭央不語，駕駛室彌漫詭異的沉默，片刻她還是松開了安全帶，伸手去按門鎖。

“你可以不坐我的車，但我肯定也要去的，我去看我的病人，也與你無關(guān)。”

蕭央的手頓住，轉(zhuǎn)頭怔怔望他。

下一瞬，全車被程彥清鎖住。

“程醫(yī)生—”

“地址?！?/p>

“我要下車！”

“咚咚咚——”駕駛室傳來敲車窗的聲音。

蕭央呼吸滯住，程彥清打開車窗，是一個中年男人，那人說：“哥們，方便挪個車嗎，我這車進不來了?！?/p>

程彥清淺笑點頭：“方便?！彼制^說：“系好安全帶?！?/p>

程彥清端著方向盤在大馬路上漫無目的行駛了有五六分鐘。

蕭央像是個鋸了嘴了悶葫蘆，一言不發(fā)。

交通崗紅燈亮起，車子停在路口，程彥清長指輕敲方向盤，忽然說：“小勇的姐姐應(yīng)該就是你服務(wù)的哪個女明星吧?！?/p>

蕭央詫異轉(zhuǎn)頭，“他......他都告訴你了？”

“嗯哼?！背虖┣逅剖堑靡恻c點頭，“所以你是假表姐，我是真醫(yī)生，我覺得論起親疏來，你算多管閑事。”

“我——”

綠燈亮起，程彥清掛擋啟動，“你多墨跡一會，小勇的危險就多一分。而且你個女孩子單獨去，我也不放心。”

車子很快駛過路口。

蕭央拿起手機，輕聲對程彥清說了地址。

程彥清又對車載導航復念了一遍，導航很快規(guī)劃好路線。

程彥清看了一眼導航：“出師很利，我們這個路口過對了！”

“謝謝你，程醫(yī)生?！笔捬氲穆曇艏毴粑脜?。

程彥清不語，車子穩(wěn)速前行，漸漸駛出市區(qū)，上了高速，車速也漸漸上來。

程彥清單手從中控冰箱拿出一瓶水遞給蕭央。

蕭央接過，“謝謝。”

“除了謝謝你不會說別的了？”

車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

“蕭央，你覺得我們什么關(guān)系？”他忽然發(fā)問。

聞言，蕭央愣住，她似是思考了一會，答：“朋友。”

程彥清微笑，“看來你也有心肝啊?！?/p>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是朋友，你就不該這么客氣，我前段時間加班，夜宵都是你帶的，我也沒和你客氣過啊?！?/p>

“嗯?！?/p>

蕭央緊繃的心松了一點，她偏頭看向男人俊美的側(cè)臉。

“你偷看我?！背虖┣迓曇粲鋹偂?/p>

蕭央羞得立馬轉(zhuǎn)頭，又跟個木頭一樣不說話。

程彥清斂起笑容，心里卻疑惑，明明是這樣簡單干凈的女孩子，卻老像是藏了千斤重的心事一樣。

他想剝繭抽絲，哪怕危險，哪怕受傷，他亦甘之如飴。

車子駛下高速，又到了空曠的街道上，周邊的風景綠意盎然。

程彥清又問：“你真的只是小勇姐姐的助理嗎？”

蕭央抿抿唇，而后堅定說：“是助理，也是好朋友?！?/p>

“哦——”程彥清拉了長音，“她是好，我只是朋友?！?/p>

蕭央眼看著導航顯示快到地方了，淺淺翻了白眼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p>

程彥清輕笑一聲，神色也認真起來，“護士說接小勇走的人，小勇認識并且很親，你認識他們嗎？”

蕭央搖搖頭，“我不認識，其實施霖身上也有很多事我不知道，我只是暫時聯(lián)系不上她，但她既然把弟弟托付給我了，我一定要負責到底的。”

“沒想到你這朋友當?shù)猛φ塘x的。”

蕭央望他一眼，不自覺嗤笑一聲：“咱倆彼此彼此吧?！?/p>

日頭漸沉，車子離目的地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