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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姜扶桑掃了一眼冒著熱氣的茶水,白凈纖細(xì)的手碰觸到茶杯外側(cè),卻感受一道視線正緊盯著她。她嘴角不著痕跡地翹起興味的弧度,下一刻就消失的一干二凈。
白濯看見她手指頓住,他的身體已經(jīng)繃到極限,咬緊牙,下一刻就要暴起。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蛇蝎般的女人并沒有他想象中地說出“再換”,而是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艷艷的柔軟唇瓣貼上冰涼邊緣,垂眸抿了一口。
平靜地說:“泡的不錯。”
難得的肯定。
他繃緊的身體倏地放松下來,松了一口氣,心里閃過一絲慶幸。
就在這時,她驟然抬眸冷斥:“愣著干什么,為本公主研磨!”
他聽著她輕蔑不悅的口吻,只覺得胸口那股憤怒再次燒得膨脹,難以壓制。
強(qiáng)忍著,低聲說:“是?!?/p>
“小蠻子,會寫我大晟國的字嗎?”
公主將一份信件鋪在桌子上,寫了兩筆,問他。
白濯搖搖頭:“不會。”
如果他說會,這個惡毒的女人不知道又要怎樣折磨他。
“沒用的東西!”姜扶桑冷冷地收回目光,再次提筆,寫了起來。
他低頭研墨,用余光瞥見信中內(nèi)容:
【薛郎:見字如晤,三月未見,你可安好?聽聞你跟從師父到了幽州難民區(qū)懸壺行醫(yī),盼你與師父安好......】
“你在看什么!”
陡然而至的冷酷聲音讓他拿著墨條的手一顫,差點掉到地上。
“跪下!”
姜扶桑居高臨下掐著他的下巴,逼他看著自己:“不會寫晟國字,偷看什么?”
他慌了一瞬,緊接著鎮(zhèn)定下來。
就編出理由,冷靜地說:“想要學(xué)習(xí)。公主問我是否會晟國字,難道不是要讓我寫嗎......”
“很聰明,”她拍了拍他的臉,壓迫威脅,“就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才好。”
他心里厭惡,幾欲逃離。
在他低頭的一剎那,一巴掌就落到了臉上:“啪!”
“奴隸不自稱賤奴,想死嗎?”
他倏然抬頭,憤怒至極:“楚疆王室不能為奴!”
姜扶桑冷嗤:“也行,看你有點男色,那做當(dāng)本公主的面首吧。都是伺候人,面首還輕松些?!?/p>
她說完,看見他跪在地上屈辱到漲紅了臉,面色驟然陰沉:“本公主對你已經(jīng)足夠?qū)捜?,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zhàn)底線!”
“前兩日的斗獸場只是開胃小菜,如果你仍不聽話,那本公主就這只能讓你嘗嘗其他的折磨!”
他想起之前自己被按住喂藥逼迫的場景、尊嚴(yán)喪盡,頓時渾身顫抖。
拳頭攥緊,咬住后槽牙。
良久,才深吸一口氣,忍怒低下頭:“......白濯愿做公主的奴仆,對公主忠心?!?/p>
“不錯,”她摸了摸他柔軟的發(fā)絲,像是撫摸一只不聽話的寵物,漫不經(jīng)心地笑起來,“早這樣聽話不就好了?犯得著受那些皮肉之苦?”
“彎彎繞繞那么久,浪費了本公主寶貴的時間?!?/p>
“奴有錯?!?/p>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用力地幾乎要將牙齒都咬出血。
“既然認(rèn)識到錯誤,日后就乖乖聽話,不要再像從前一般野蠻沒有禮數(shù)。否則......你知道的本公主生氣會有什么后果?!?/p>
“是?!?/p>
“你說對本公主忠心,現(xiàn)在這里就有一個表忠心的機(jī)會......”
少年看著她明艷冷傲的面容,忍下憤怒,不卑不亢地詢問:
“公主要我做什么?”
面前出現(xiàn)一把匕首,匕首的寒芒在他眼底閃過,他身體繃緊,登時心一顫。
就聽女人笑著說:“很簡單......”
焚陽公主豢養(yǎng)楚疆質(zhì)子做面首的事情傳遍大街小巷,這下她不但蠻橫嬌縱,還驕奢淫逸。但這并不影響她的地位和威儀。
無數(shù)的王公貴族渴望與她產(chǎn)生聯(lián)系,無數(shù)名門望族希望得她一眼認(rèn)可,只因她是晟帝最為寵愛的公主。
三月三,曲水流觴。
公主府設(shè)宴招待京城貴女,排場比得上皇宮夜宴,寶珠擲地若沙礫,奢靡至極。
絲竹不絕,歌舞升平。
宴會酣暢時,僅坐在她正位之下右手邊的丞相之女提及她收進(jìn)府上的面首:
“聽聞公主甚是寵愛那位質(zhì)子,臣女想知道是個怎樣的角色,竟能入了公主的貴眼?”
其他人都感興趣,也跟著附和:
“是啊,能讓公主看中的,必然是我們這些人見不到的絕色!”
姜扶桑斜斜靠在鋪著軟貂皮的寶座,手持金杯飲酒,聞言笑了兩聲:“這楚疆風(fēng)水養(yǎng)美人,小蠻子生的漂亮,本公主有意金屋嬌藏,但既然丞相千金想瞧,那便讓他出來為眾人跳支舞?!?/p>
給了婢女小蕪一個眼神,隨后白濯便被領(lǐng)進(jìn)大殿。
眾人見到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竟然有這樣漂亮的少年!
白濯面如白皙皎月,眉黑而狹長,丹鳳眼尾上勾,唇涂朱丹,美的雌雄莫辨。
他身穿巫蠱祭祀衣,長發(fā)垂到腰間,頭戴銀鈴鐺額環(huán),飄動的玄綠廣袖若霧靄隱藏的青山。腕上戴著一圈圈的銀環(huán),手持人高的木杖,神秘而引人探尋。他赤腳走進(jìn)來,宛如踩在蓮花上,每一步都會發(fā)出響聲。
當(dāng)他靜止站在大殿中央,四周都鴉雀無聲。
就在眾人驚艷于他的容顏時,鼓點乍起。
“咚!”
“咚咚!”
只見少年的身體隨著鼓點開始舞動,身上的銀鈴清脆地響。
不知是哪家小姐驚呼:“這是楚疆祭神舞,我見過!”
姜扶桑端著酒杯的手一頓,目光掃向臺下兩排貴女,在不起眼的角落,捕捉到了那個說話的女子。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是產(chǎn)生興味的表情。
白濯揮動木杖,舞動著。仿佛周圍有獵獵妖風(fēng),吹得他廣袖波浪般晃動,如同起伏的山巒。
他起初只在大殿中心,隨后環(huán)繞四座賓客而舞。
眾人都看得出神。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帶著神秘色彩的楚疆舞蹈中時,少年的袖中陡然滑出一把匕首。
還未來得反應(yīng),就見一抹寒光從他手上一閃,直逼正椅上的焚陽公主。
“去死吧,你這個蛇蝎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