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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劉永銘說道:“先生三年前便離長安而去了,他也只是教了我?guī)浊o意收我為弟子!”
“小友有烏山先生琴絕之真諦真?zhèn)鳎凰频茏訉嵤堑茏右?!?/p>
傅遠山一邊感嘆,一邊向劉永銘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劉永銘架在兩腿間的古琴,倒吸了一口氣!
“這莫不是......”
劉永銘點頭應(yīng)道:“正是!”
傅遠山連忙問道:“小友從何處而得?”
如果白衣少女釋塵煙所說是真,傅遠山就一定與大慈恩寺方丈枯木禪師交情很深。那么傅遠山也一定知道枯木龍吟原是枯木禪師所有。
劉永銘不能冒這個險來說謊,他說道:“此物原本是大慈恩寺方丈枯木禪師所有。”
傅遠山嘆道:“我曾與禪師論過禪,也曾與他試要過此琴,無論如果他都不肯相讓。如今他能將此琴讓之于你,可見你必有過人之處!”
傅遠山說完伏下身子將劉永銘腿上的琴搶了過來,放入一邊的琴盒之內(nèi)。
琴盒有一些重,傅遠山拿起來有一些費勁,他一把便將琴盒塞入了劉永銘的手中。
劉永銘愣神的功夫,傅遠山已經(jīng)拉住了劉永銘,笑道:“走走走!去我莊中細聊!”
傅遠山不容分說,拉著劉永銘便向著莊子走去。
劉永銘本來就是來找傅遠山的,自然就不會真的推遲,半推半就之下劉永銘便進了莊園之內(nèi)。
傅遠山的家并不算是豪華,瓦房居多,但因為地方大,堂屋也多。
劉永銘被傅遠山拉著向堂廳之內(nèi)而去。
傅遠山一邊走一邊叫道:“來人來人,加菜加菜,布宴布宴,來好朋友了!”
堂廳之內(nèi)布著一張圓桌,圓桌上還坐著一男兩女。
劉永銘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其中齡大的應(yīng)該是傅遠山的妻子。
而年齡小的那一男一女便是陸預(yù)口中所說的,傅遠山的外孫及外孫女。
他們二人的年齡與劉永銘相仿,也是二十左右,這與陸預(yù)所說的信息是對得上的。
經(jīng)傅遠山這么一喊,桌邊正在吃飯的三人都看了過來。
傅遠山的外孫長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書香門弟出身的博學(xué)才子。
而外孫女雖然露著一臉不屑的表情,卻也是豐姿伶俐,冠乎天成。
她頭上戴著的男子所用的小冠更是添了她不少的風彩。
“不是說不回來了吃了么?”妻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來。
劉永銘連忙擺脫傅遠山的拉扯,說道:“不可不可!即有女眷在此,我當回避!”
傅遠山哈哈笑道:“烏山先生可沒有你這般世俗之見!來來來!”
傅遠山雖然這么說,但劉永銘還是掙脫著退出了廳堂之外。
傅遠山追了出來,還未開口說話,便聽到劉永銘肚子之內(nèi)發(fā)出咕咕的叫聲。
自劉永銘早上大鬧宮門口之后他就沒有吃過飯,現(xiàn)在已是黃昏時分,他哪里能不餓。
傅遠山聽得劉永銘肚中鳴叫,哈哈笑道:“你不答應(yīng),可你肚子已然是答應(yīng)了呀!”
劉永銘露出難為情的表情來:“我雖衣破,卻不是將就之人。詩經(jīng)云:朋酒斯饗!如若沒有,我走便是了!”
“怎么還端上了!”
這話不是傅遠山說的,而是里面正在吃飯的傅遠山的外孫女說出來的。
“朋酒斯饗”出自詩經(jīng),后一句是“曰殺羔羊”。
劉永銘的意思是,如果沒有酒與羊肉可吃,自己就走了。
傅遠山是書香門弟,他的后輩學(xué)識自然也是不差,他們都清楚知道劉永銘話中的出處。
傅遠山連忙說道:“小友別介意,這是老夫的外孫女王珂珺,另一個是外孫王元榮。從小就嬌慣壞了。”
劉永銘卻笑著應(yīng)道:“我亦是情性中人,并無介懷。昔羅友高雅,博學(xué)能文,過目不忘。其人亦是能向桓宣武討得白羊肉而了無作容。但男女大妨還得要守的。”
羅友,晉朝人。他為討得羊肉吃而謊說自己有要事要報,從而留在桓溫家里吃羊肉,吃完以后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桓溫問起有何要事,羅友只說自己剛剛說謊了,為的就是蹭頓羊肉吃,表情了無作容。
傅遠山哈哈笑道:“有有有!一定得有!小友真是有禮之人也!老夫這就去宰羊而烹,你我同飲同食同聊!今日便就在我家吃他個痛快!”
傅遠山連忙招呼起兩個后輩:“你們二人乖一些,不要搗亂。幫我照顧著點貴客,我去去就來?!?/p>
傅遠山家應(yīng)該是沒有羊肉,他這是去弄肉,讓小輩招待劉永銘。
傅遠山說著強留下劉永銘,然后自故自的去了。
傅遠山一走,那少女王珂珺繼續(xù)小聲吐糟:“這一次又是帶誰來......還不知道要住多久......”
王元榮咳了一聲,讓妹妹不要多嘴。
王元榮放下碗筷站了起來,向劉永銘走過來,拱手說道:“這位朋友請這邊坐吧?!?/p>
劉永銘連忙推辭道:“初來拜訪,實不敢與女眷相桌!”
王珂珺兩眼一骨碌,說道:“即是這樣,我莊中倒是有一個好去處!”
劉永銘道:“還請派個家仆與我?guī)贰!?/p>
王珂珺放下碗筷說道:“家中只有長工并無奴仆,還是我親自帶你去吧,你隨我來!”
“這......”劉永銘道,“還是讓男丁領(lǐng)引吧。”
王元榮苦著臉說道:“我都不知道她要帶你去哪!”
“跟我來也就是了!”王珂珺說完,從坐位上站了起來,向外而去。王元榮也跟了上來。
劉永銘原本也不是那種見到女人就靦腆的人,只是剛剛自己為自己設(shè)定了一個人設(shè),使得他只得那么說那么做。
王元榮即然已經(jīng)跟上來了,那自己也就沒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王珂珺帶著劉永銘向著后院而去。
傅遠山家宅的后院之內(nèi)滿是花草,錯落有致,顯然是經(jīng)過經(jīng)心的打理。
但后院之內(nèi)卻有一處殘垣,像是火災(zāi)現(xiàn)場。
劉永銘來傅遠山家里就是想調(diào)查一翻傅遠山家里的事情,畢竟這是皇帝過問過的。
皇帝關(guān)心的事情,很多時候是能影響到朝局的。
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往往是從小事而發(fā)的。
強漢時因灌夫罵街而使得田蚡向竇嬰索要田地,最后致使灌、竇二人被棄市滅族。
后世明朝因占城國進貢未報至朱元璋處,汪廣洋獲罪,妾室陪死,引出胡惟庸案,至三萬多人被牽連。
敏感的劉永銘從皇帝劉塬與陸預(yù)那里得到的消息判斷出了傅遠山家中的不正常,而傅遠山家中最不正常的就是這處殘垣。
王珂珺指了指殘垣,說道:“就這了!你今日就住這吧。放心,今夜應(yīng)該不下雪,能裹睡一夜!”
王元榮之前不知道王珂珺想做什么,但現(xiàn)在他是全明白了。
王元榮煞有介事得著急起來:“妹妹,不可不可。這不是待客之道!此屋是走水之兇屋,常鬧出鬼怪出來,可不敢亂說!”
劉永銘這才明白過來,這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得是想趕自己走。
想來傅遠山?jīng)]少請人留宿在家里,他們兄妹反感,所以才會這么做的。
劉永銘笑道:“絜爾牛羊,以往烝嘗。何不以羊祭之,分而共享。架火炙肉,仿莊子與鬼神論道,且不美哉!”
劉永銘的話還是出自詩經(jīng),意思是殺只羊來即可嘗又可祭祀,還可以效仿古人與鬼神論道。
劉永銘一點都不畏懼,十分坦然得向著那殘垣而去。
劉永銘進到殘垣破層之內(nèi),只這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間屋子之前應(yīng)該是書房。
像傅家這樣的書香門弟,書房與別的房屋是分開的。
因為書房之內(nèi)最多的就是易燃的書本,為的是防止意外著火時火勢蔓延。
臥房等房屋為了防濕,下面一般都會架起一層地板,地板與地面會有十公分的距離。
這種的結(jié)構(gòu)容易使老鼠藏匿,為防蟲吃鼠咬,書房一般情況下是夯土,除非是特別有錢才會鋪磚鋪石。
結(jié)構(gòu)與防火的要求使得不太缺錢的書香門第都愿意另建一棟做書房專用。
后世明清時期為規(guī)定身份等級與判定逾越罪,將房間數(shù)量進行了規(guī)定。
民間為了多一些室內(nèi)活動空間,這才將書房、廚房等房間相連。
有一些房間使用屏風進行隔斷,使得法律上的一間面積變成了實際中使用的兩間。
劉永銘現(xiàn)在看見的殘垣就是一間獨立書房。
在這間破屋殘垣之中有一處被收拾過,想來被收拾過的一角就是收斂死者所在之地。
兄妹二人有一些急了,連忙也跟了上來。
王珂珺連忙說道:“你可想好了!這里真死過人!”
劉永銘道:“我們先架起火來,等奇川先生的羊來了,馬上就可以以旺火炙之,此人生一大快也!”
王元榮此時卻與王珂珺不一樣起來,他感慨得說道:“真快哉也!”
“哥!”王珂珺不滿得嬌喝了一聲。
劉永銘已然將琴盒放了下來,坐在了琴盒之上。
琴盒較長,還空出來了一些位置,可以坐下兩人。
那王元榮也沒經(jīng)劉永銘同意,便也坐在了琴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