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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沈棠開始為離開做準備。
她以養(yǎng)病為由住進了軍區(qū)醫(yī)院,實則是在暗中辦理各種手續(xù)。
這天她剛回到病房,就看見彭暖坐在她的病床上,手里把玩著她的工作證。
“裝病裝得挺像啊。”
彭暖輕笑著:
“不過你覺得這樣就能躲過去嗎?”
沈棠平靜地收拾著床頭柜: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p>
“不明白?”
彭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顧寧遠最近天天往醫(yī)院跑,你以為我不知道?”
“那是他自己的自由,不是我讓他來的。”
“啪!”
彭暖抬手,狠狠扇了沈棠一耳光,聲音譏諷。
“一個孤兒,靠著寧遠開的后門爬進這里,也配跟我大呼小叫?”
沈棠捂著臉,眼神冰冷:“打夠了?”
彭暖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扔在床上:
“別急啊,這才剛開始。”
她拿起一張,放在沈棠眼前:
“認識這個人嗎?”
沈棠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依然鎮(zhèn)定:
“不認識。”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正是幫沈棠辦理出國手續(xù)的聯(lián)絡人。
“撒謊!”
彭暖尖聲道:“有人清楚看見你們在圖書館接頭!”
沈棠聲音冷靜:“我去圖書館查資料,遇到陌生人很正常?!?/p>
彭暖冷笑著又拿出一沓材料:
“那這些呢?你申請調往南方研究所的材料?”
沈棠看著那些偽造的材料,終于明白了彭暖的意圖。
她是要斷了她所有的后路。
“我從來沒有申請過調職,清者自清?!?/p>
彭暖揚起嫣紅的唇,笑著:
“別狡辯了,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我已經把這些材料交給紀律部了?!?/p>
“沈棠,你完了?!?/p>
就在這時,顧寧遠破門而入。
他看到病房里的情形,眉頭緊皺:
“彭暖,你在做什么?”
“寧遠!”
彭暖立即換了一副表情:
“她背著你在申請調職,我是在幫你問清楚?!?/p>
顧寧遠看向沈棠,眼神里滿是驚愕和不解:
“你要調走?”
沈棠看著他們并肩站在一起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可笑。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顧寧遠沉默了片刻:“你跟我們說清楚,這些材料是怎么回事?!?/p>
“我讓彭暖把提交的材料撤回來?!?/p>
沈棠反問:
“我為什么要向你們說清楚?”
“至于檢舉的材料……隨便你們交!”
她說完背過身:
“請你們出去,我要休息了?!?/p>
彭暖還想說什么,被顧寧遠拉?。?/p>
“我們先走?!?/p>
臨走前,顧寧遠深深地看了沈棠一眼:
“你等我,我會查清楚的。”
他們離開后,沈棠立刻聯(lián)系了王政委。
得知聯(lián)絡人已經安全撤離,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但彭暖的舉動讓她意識到,必須加快行動了。
第二天清晨,沈棠發(fā)現(xiàn)她珍藏在枕頭下的懷表不見了。
那是她考上大學時,高中趙老師送給她的禮物。
她翻遍整個病房,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被砸碎的懷表。
齒輪散落一地,表盤碎裂,那行學海無涯的刻字也被刮花了。
她試圖拼起來,可只是徒勞。
沈棠死死地盯著手中的懷表,咬住的嘴唇透出了血腥味。
彭暖再怎么為難她,打她羞辱她,她都沒有覺得難過。
可現(xiàn)在她只覺得眼眶發(fā)熱發(fā)酸。
這是老師留給她唯一的遺物了。
趙老師去年剛過世。
他不是一個學術大拿,更沒有多少權力。
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老師,早出晚歸地給縣里的孩子認真上課,
日復一日地重復著那些基礎的知識點。
他將珍藏多年的懷表送給她,希望她能保持初心。
懷表并不值錢,但是是一個清貧一輩子的老人數得過來的珍貴東西了。
也是他留給沈棠的唯一念想。
護士小聲告訴她,昨晚彭暖來過。
沈棠跪在地上,一片片拾起破碎的表盤。
現(xiàn)在,連這份念想都被毀了。
顧寧遠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想要扶起她,卻被她推開。
“為什么……”
她抬起頭,眼中滿是血絲,聲音哽咽:
“我已經努力地和你們保持距離。”
“我只想過好自己的平靜生活。”
“為什么還揪著我不放,為什么,連最后一點溫暖都不留給我?”
顧寧遠看著地上破碎的懷表,臉色難看:
“我會讓她賠你一個新的?!?/p>
“賠?”
沈棠突然笑了,笑聲凄厲:
“你拿什么賠?”
“隨便花點錢買個差不多就是彌補了嗎?”
沈棠想到前世,顧寧遠就是這樣輕飄飄地用錢解決。
她的不幸,她的未來都是可以明碼標價的。
這一世還是一樣。
顧寧遠沉默良久,最后只說:
“彭暖她……就是這樣的性子?!?/p>
“好好好!”
沈棠怒極反笑,“她的性子就是踐踏我們這些普通人的生活嗎?”
不等顧寧遠開口,沈棠打開門,指著門外:
“我不想聽這些,請您離開。”
顧寧遠定定地看著沈棠,欲言又止。
最后離開前也只留下一句:“我會讓彭暖給你道歉的?!?/p>
顧寧遠走后,沈棠抱著破碎的懷表,在病房里坐了一整夜。
天亮時,她擦干眼淚,將懷表的碎片小心收好。
仔細地放在要去蘇國的行李里。
“趙老師,是我不小心,沒保管好懷表?!?/p>
“但是你放心,到了蘇國,我會好好繼續(xù)你的囑托,不會讓你失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