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陳瑾舟踹開臥室門，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他就把手機砸在我臉上。

“蘇晚星，你敢去警局報警？”

他眼睛紅得嚇人，一把拽住我的頭發(fā)，把我從床上拖下來，“玥然剛跟我說，你跑到警局哭哭啼啼要告我家暴？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摔在地上，后腦勺磕得生疼，才反應(yīng)過來。

陳玥然把我去警局的事，原封不動告了狀。

白天在警局她還裝模作樣“怕我出事”，轉(zhuǎn)頭就給她哥打小報告，連我想露傷的細節(jié)都沒落下。

“我沒有......我就是去問問，沒報警......”

“沒報警？”

他沖過來一把拽住我脖子上的項鏈。

那是去年母親節(jié)，星辰在幼兒園用塑料珍珠給我編的，我天天戴著，睡覺都沒摘過。

他力道太狠，項鏈“啪”地斷了，珠子撒了一地。

我疼得縮起脖子，想撿地上的珠子。

結(jié)果他蹲下來，拽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拎起來，眼神狠得能吃人，“再敢作妖，我現(xiàn)在就把星辰送鄉(xiāng)下二叔公那！讓他跟豬睡一個棚，讓他一輩子都見不著你！”

我看著陳瑾舟的臉，突然覺得渾身發(fā)冷。

我斗不過他，告不了他，連唯一能求救的警局，都有他妹妹守著，我連逃的路都沒有。

他松開我，我摔在地上，看著滿地的碎珠子，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

這五年，我忍了137次打，收了137件“補償”的珠寶。

可那些冰冷的金屬，不如星辰編的這條塑料項鏈。

現(xiàn)在項鏈碎了，求救的路堵死了，我還有什么盼頭？

陳瑾舟摔門出去后，我蹲在地上撿了很久的珠子，床底的幾顆怎么都夠不著，我就趴在地上，手指摳得全是灰。

撿完了，我把珠子攥在手心，悄悄走進星辰的房間。

他睡得很熟，眉頭皺著，小手緊緊攥著被子，像是在做噩夢。

我坐在床邊，摸了摸他的臉，眼淚滴在他臉上：“星辰，媽媽對不起你......媽媽護不住你，也護不住你給我的手鏈......媽媽太沒用了......”

我不敢叫醒他，怕他哭，更怕自己舍不得。

我攥著那把碎珠子，我輕輕帶上門，走出了這個家。

夜里的路靜得嚇人，路燈昏昏的，風(fēng)吹得我渾身發(fā)抖。

我沿著路往海邊走，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陳瑾舟的威脅、陳玥然的告狀，還有趙秀蘭的權(quán)勢。

走到海邊時，天快亮了，潮水漲得很高，浪頭拍著沙灘，發(fā)出“嘩嘩”的聲音，像在哭。

我一步步走進海里，海水先漫過我的腳，冰涼刺骨。

再漫過我的腿，凍得我直打哆嗦。

然后是腰，胸口......

浪頭打在我身上，把我往深海里推。

我沒有掙扎，反而往更深處走。

活著太累了，看不到頭，也沒有希望，不如就這么沉下去，再也不用疼，再也不用怕。

海水漫過我的脖子，咸澀的水灌進我的鼻子和嘴，我嗆得咳嗽，卻還是閉著眼往下沉。

意識一點點模糊，我好像看見星辰舉著項鏈朝我笑，又好像看見陳瑾舟的巴掌拳頭......

也好，就這樣吧，再也不用忍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有人突然從后面拽住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岸上拉。我想掙扎，想讓他放開我，可那人抓得太緊，把我拖到沙灘上時，我已經(jīng)沒力氣了。

我癱在地上大口喘氣，嘴里全是海水的咸味。

穿黑西裝的男人蹲在我面前：“活著不好嗎？”

我睜開眼，看著他，眼淚混著海水往下掉：“活著......活著看不到頭......沒人幫我......我沒活路了......”

他沒說話，指了指我手里攥著的塑料珠子：“你死了，那些欺負你的人，只會更得意。你兒子給你的項鏈，就白斷了？”

我看著手心的珠子，星辰的笑臉突然浮現(xiàn)在眼前。

是啊，我死了，星辰怎么辦？

陳瑾舟真的會把他送鄉(xiāng)下，誰來護著他？

他又說：“我給你個機會，要么帶著恨活，把他們欠你的、欠你兒子的，都拿回來。”

“或者冤死，讓他們繼續(xù)得意恬不知恥的過日子，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