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皺著眉頭看著我們母子：“到底怎么說？小強他媽，你為啥不愿跟小強回城？是不是他對你不好？”

李強緊張地盯著我，眼神里帶著赤裸裸的警告。

我要是敢說一個“是”字，他肯定會想辦法弄死我。

“王主任，是我舍不得老家?！蔽业椭^，聲音很小，“小強現(xiàn)在有出息了，在城里買了大房子，娶了好老婆，我開心！”

“但我這種沒文化的農(nóng)村老太太去了城里，只會給他丟人！”

正說著，兒子的手機響了，是小雅打來的，問我們幾點到家吃晚飯。

王主任主動要跟小雅說兩句。

李強有點慌。

他最怕的，就是事情鬧到小雅那里去。

在他給小雅的描述里，他是個大孝子，而我是個離不開兒子、完全依賴他的鄉(xiāng)下老太太。

現(xiàn)在我寧可去養(yǎng)老院也不愿意跟他回家，這讓他怎么解釋？

王主任接過電話：“喂，小雅是吧？我是村委會的王主任。是這樣，你婆婆對回城住有些顧慮，我們正在了解情況，也想聽聽你這兒媳婦的想法?！?/p>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小雅焦急的聲音：“啊？怎么了？婆婆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身體問題，她說怕給你們添麻煩，覺得自己沒文化會給小強丟人。”

“她怎么能這么想呢！她是我們的家人啊！王主任，麻煩你稍等一下，我馬上過來接她?！?/p>

掛了電話，王主任看著我：“你看，你兒媳多好。人家是真心想接你過去的?！?/p>

李強臉色一變，眼神惡狠狠地瞪著我，但當(dāng)著王主任的面又不敢發(fā)作，只能咬著牙擠出笑容：“媽，你看小雅多擔(dān)心你...”

我面無表情地坐著，一言不發(fā)。

不一會功夫，小雅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開車前來。

她剛進屋就臉色大變。

快步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破碎的衣服和手臂上的紅痕，眉頭緊緊皺起。

“媽，你怎么了？是誰欺負你了？”她輕撫著我的手臂，心疼地問。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眼淚卻先流了出來。

到最后什么話也沒說出口，只是不停地搖著頭。

眼淚和沉默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小雅的臉色越來越沉，她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李強。

李強有點心虛：“媽她不愿意去，我就拉了她一下，手有點重——”

“這是有點重媽？”小雅指著我身上破碎的衣服，“媽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手都紅了！”

李強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小雅對王主任表達感謝，并保證一定會帶我回城好好照顧。

王主任見狀也就放心地離開了。

小雅回頭看向李強，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你出去等著！我?guī)驮蹕寭Q身衣服再走！”

等我換完衣服，小雅又細心地幫我整理了要帶的東西，這才扶著我一起走出房門。

李強走過來想要幫忙，小雅厲聲拒絕：“媽跟我的車，你自己走吧?！?/p>

說完就攙著我上了她的車。

在李強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我坐進了小雅的車里，第一次沒有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