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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大概是第一只從仙界墜落凡間的玉兔。
八月十五,我跟著嫦娥仙子去赴宴。
上一秒還在宴會上美滋滋地啃著限定款胡蘿卜,下一秒就因爪子打滑跌進輪回道,成了大胤朝皇后娘娘......肚子里的一團肉。
本以為這輩子能仗著娘親的身份躺平成一個顯赫皇二代,誰料我這便宜娘親是個“宮斗困難戶”。
開局就遭奸妃陷害,一碗毒藥下肚,一尸兩命的劇本眼看就要上演!
我急得在羊水里直蹬腿,在心中無力大喊:【娘啊!那碗安胎藥里有紅花,專墮龍?zhí)グ。 俊?/p>
等等,她端著碗的手,好像......停住了?!
1.
我的娘親,大胤朝的皇后沈如舟,此刻正死死盯著手里的藥碗,臉色煞白。
她聽見了!
她真的聽見了!
我激動得在羊水里翻了個身。
有救了!我們娘倆有救了!
殿門被人從外推開,明黃色的身影帶著一股寒氣走了進來。
是我那便宜爹,皇帝蕭玦。
他看了一眼我娘發(fā)白的臉,目光落在她僵在半空的手和那碗藥上,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皇后這是做什么?太醫(yī)開的安胎藥,為何不喝?”
我娘嚇得一抖,藥碗差點脫手。
完了完了,這個開局,簡直是地獄難度。
我急得差點咬到自己的小腳丫。
【娘!別怕!穩(wěn)住!你就說...你就說這藥聞著有股怪味,和平日里的不一樣!千萬別提什么紅花!】
沈如舟的身子明顯一晃,她抬眼看向面無表情的皇帝,顫抖著開口:“陛下,臣妾覺得......這藥的味道,似乎不太對?!?/p>
蕭玦眉梢微挑,沒說話,只是朝身后的太監(jiān)總管遞了個眼色。
總管立刻上前,從沈如舟手里接過藥碗,呈到蕭玦面前。
蕭玦低頭輕嗅,神色不明。
一旁站著的,是貴妃舒含玉的心腹宮女。
她立刻跪下,哭喊道:“陛下明察!這安胎藥從太醫(yī)開方到御藥房煎藥,全程都是奴婢親眼看著的,絕無問題!皇后娘娘是不是......是不是不信任貴妃娘娘?”
好一招先發(fā)制人,倒打一耙!
我娘的段位跟人家比,簡直是青銅對王者。
【娘!哭!你現(xiàn)在就哭!說你肚子疼,就說剛剛聞到那個味道肚子就抽疼了一下,你害怕!】
沈如舟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她一手撫上小腹,哽咽道:“陛下,臣妾不是不信妹妹,只是方才......方才聞到這藥味,腹中便隱隱作痛,臣妾害怕,怕傷了龍嗣啊!”
女人的眼淚是武器,尤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蕭玦的臉色果然緩和了幾分。
他揮揮手,讓太醫(yī)來驗藥。
一番折騰后,太醫(yī)令跪在地上,滿頭大汗:“回陛下,藥......藥里確實被人加了紅花?!?/p>
滿殿死寂。
蕭玦的目光如刀,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后落在貴妃的那個宮女身上。
“拖下去好好審。”
他丟下這句話,看都沒看我娘一眼,轉身就走。
冷漠,太冷漠了。
我娘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手不自覺地撫摸著小腹,眼底全是悲傷。
【娘,別難過,狗男人不值得。咱們先保住小命,其他的都是浮云?!?/p>
沈如舟似乎被我的心聲逗樂了,嘴角極輕地牽了一下。
她低頭,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寶寶,娘親謝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回應我。
我感覺一股暖流從我們母女間聯(lián)結的地方傳來。
這是來自老母親的愛??!
為了這份愛,我也得帶她殺出一條血路!
2.
那宮女嘴硬得很,受盡了慎刑司的折磨,也只說是自己嫉妒皇后,一口咬死了和舒貴妃無關。
最后,一根白綾了結了性命。
線索就這么斷了。
我娘氣得晚飯都沒吃。
【娘,別氣了。這種死士撬不開嘴的。舒含玉那老妖婆能坐上貴妃之位,沒點手段怎么行?】
沈如舟給我順毛,哦不,是順肚皮。
“那怎么辦?本宮總不能一直這么被動。”
【別急,讓她蹦跶一會。跳得越高,摔得越慘。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養(yǎng)精蓄銳,順便,給我那個便宜爹上點眼藥?!?/p>
第二天,舒貴妃帶著一大堆補品,浩浩蕩蕩地來看我娘。
她一進門就握住我娘的手,哭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姐姐,都怪我!是我管教宮人不嚴,才讓那黑心肝的奴才起了歹心,差點害了姐姐和皇嗣!妹妹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這演技,好一朵盛世大白蓮。
我娘被她晃得頭暈,只能干巴巴地說:“妹妹快起來,這不關你的事。”
【娘!別信她!你看她帶來的那床錦被,上面繡的花樣子有問題!】
我仔細“看”了看。
那是一床織金云霞紋錦被,華貴無比。
但我可是月宮玉兔,什么天材地寶沒見過?
那用來織金的絲線里,摻了“軟筋草”的粉末。
這玩意兒無色無味,但接觸久了,會讓人四肢乏力,精神萎靡,日子一長,裝都不用裝,就成林妹妹了。
好陰毒的招數(shù)!
舒含玉還在那演:“這是妹妹特意為姐姐您尋來的,料子最是柔軟,對姐姐安眠有好處?!?/p>
【娘,夸她!狠狠地夸!然后把這被子賞給她身邊最得寵的那個大宮女!】
我娘福至心靈,立刻拉著舒含玉的手,一臉感動:“妹妹有心了。這么好的東西,我一個人也用不過來。你身邊的錦書姑娘,盡心伺候你這么久了,該賞!本宮就把這被子賞給她?!?/p>
舒含玉的臉瞬間僵住。
她身邊那個叫錦書的大宮女,臉色也變了。
那可是貴妃的頭號心腹,這被子里的門道,她肯定知道。
舒含玉想拒絕,可我娘已經搶先一步示意宮女把被子塞到錦書懷里。
“本宮既是要賞你,你就好生接著便是,本宮可是會讓人盯著你用這床被子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舒含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錦書把那床“毒被子”抱了回去。
我能想象,今晚舒貴妃的寢宮內,必然會上演一場大戲。
要么主仆離心,要么舒貴妃忍痛割愛,讓自己的心腹替自己“享受”這軟筋散的功效。
【干得漂亮,娘親!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咱們不主動害人,但誰也別想害咱們!】
沈如舟摸著肚子,笑了。
這是她這么多天來,第一次發(fā)自內心地笑。
當天晚上,蕭玦又來了。
他似乎是聽說了白日里發(fā)生的事,看我娘的眼神里多了不少探究。
“聽聞,皇后今日將貴妃所贈的錦被,賞給了她的宮女?”
我娘心里一緊。
【娘,別怕,就說你覺得那被子太華貴,怕折了福氣,想著貴妃宮女勞苦功高,替她賞賜下人,是姐妹情深。】
沈如舟垂下眼,語氣柔順:“是。臣妾想著,妹妹送來的好東西太多,臣妾用不過來,實在是浪費了。錦書姑娘伺候妹妹盡心盡力,臣妾看著喜歡,便代妹妹賞了,也是全了我們姐妹的情分?!?/p>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抬舉了貴妃,又顯得自己大度。
蕭玦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樣了?!?/p>
我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這是在懷疑什么?
3.
“是嗎?”沈如舟的手心開始冒汗,“臣妾......臣妾只是覺得,為母則剛。為了孩子,總要學著堅強一些?!?/p>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蕭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追問,只是淡淡地說:“好好歇著吧?!?/p>
他走后,我娘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娘,別怕他。他就是個紙老虎,你越強,他越不敢小瞧你?!?/p>
“可他是皇帝?!鄙蛉缰鄣穆曇衾飵е鵁o力。
【皇帝又怎么樣?還不是我便宜爹。等我出來,你看我怎么拿捏他?!?/p>
我娘被我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
但舒含玉那邊,顯然沒那么好過。
第二天就有消息傳來,她的心腹宮女錦書不慎從臺階上摔了下去,斷了腿,被送出宮養(yǎng)病去了。
好一招壯士斷腕。
這個女人,比我想象的還要狠。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新的麻煩又來了。
宮里忽然傳出流言,說我娘身懷妖孽,所以才會屢次三番招來禍事。
先是毒藥,再是各種陰私手段,都指向鳳鸞宮。
說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傳言,晚上路過鳳鸞宮,能聽到非人的怪聲。
我娘氣得渾身發(fā)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娘,冷靜!這是輿論戰(zhàn)!舒含玉想毀了你的名聲,讓你在宮里寸步難行!】
“我該怎么辦?我總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堵不住,就讓這火燒得更旺一點!然后,引火燒到她自己身上!】
我的腦子飛速盤算著。
有了!
【娘,你聽我說。你讓人去外面散播消息,就說......你夢到了神仙,神仙說你懷的是文曲星下凡,貴不可言,但因為貴氣太重,引來了小鬼覬覦,所以才會有諸多禍事?!?/p>
沈如舟愣住了:“這......這行嗎?”
【行!怎么不行!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說你是妖孽,你就說你是神仙下凡!看誰的后臺硬!】
我娘將信將疑,但還是照做了。
沒過兩天,宮里的風向就變了。
妖孽之說,漸漸被文曲星下凡的祥瑞之說壓了下去。
畢竟,誰不愛聽好話呢?
就連蕭玦,也派人來問了幾句。
我娘按照我教的話術,把那個“神仙托夢”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
舒含玉氣得在自己宮里摔了套名貴的瓷器。
她不甘心,又想出了新的毒計。
她在宮中設下法壇,請了幾個道士來“驅邪”。
美其名曰為皇后和龍嗣祈福,實則是想當眾坐實我娘身懷妖孽的說法。
法壇設在御花園。
這天,皇后、貴妃以及一眾嬪妃都到了。
蕭玦也坐在高位上,冷眼旁觀。
為首的那個道士手持桃木劍,圍著我娘念念有詞,忽然,他將一張黃符貼向我娘的肚子!
【娘!快躲開!那符紙上浸了麝香!】
我娘反應極快,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宮女。
她“哎喲”一聲,順勢就倒了下去。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她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這變故令所有人都驚呆了。
蕭玦“唰”地站了起來,臉色鐵青。
“太醫(yī)!”
場面瞬間亂成一團。
那道士也傻眼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舒含玉的臉,白得像一張紙。
4.
混亂中,我娘死死抓著蕭玦的衣袖,氣若游絲。
“陛下......臣妾......臣妾好像看到那道長把什么東西往我身上貼......”
一句話,就將所有矛頭指向了那個道士。
蕭玦的眼神像冰棱子,射向那個已經嚇傻的道士。
“拿下!”
侍衛(wèi)一擁而上,將幾個道士全都按在地上。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是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指使貧道的啊!”
為首的道士哪見過這場面,當場就把舒含玉給賣了。
舒含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得肝腸寸斷。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是看姐姐屢遭禍事,才想請道長來為姐姐和皇嗣祈福,誰知這妖道竟敢心懷不軌,欲加害皇后!請陛下明察秋毫!”
她一邊哭,一邊向我娘這邊爬。
“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會害你呢?”
【娘,別理她,繼續(xù)演!就說肚子疼,疼得快暈過去了!】
我娘的演技此刻已經爐火純青。
她疼得蜷縮在蕭玦懷里,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眼淚無聲地流淌。
這種無聲的控訴,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蕭玦看著懷里疼得發(fā)抖的沈如舟,又看看地上哭喊的舒含玉,眼神中全是殺意。
他一把將我娘打橫抱起,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氣。
“傳朕旨意,貴妃舒氏,言行不端,禁足于長春宮,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宮門半步!”
“至于這幾個妖道,謀害皇嗣,罪無可赦,拖下去,五馬分尸!”
說完,他抱著我娘,大步流星地朝鳳鸞宮走去。
舒含玉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回到鳳鸞宮,太醫(yī)來了一撥又一撥,都說我娘只是受了驚嚇,并無大礙。
蕭玦屏退了左右,親自守在我娘床邊,用溫熱的毛巾給她擦拭額頭的冷汗。
他的動作很輕,眼神復雜。
“如舟,你......”他似乎想問什么,但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這幾個月來,她的變化太大了。
從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變成了一個懂得步步為營,甚至能將舒含玉逼入絕境的對手。
這不正常。
【娘,他開始懷疑了。這是個機會,一個徹底把他拉到我們陣營的機會!】
我娘閉著眼,眉頭緊蹙,似乎還沉浸在后怕中。
“陛下,臣妾好怕?!?/p>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脆弱和依賴。
蕭玦握住她的手:“朕在這里,別怕?!?/p>
“臣妾知道,貴妃妹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只是太在乎陛下了?!?/p>
以退為進,火上澆油。
果然,蕭玦的臉色又冷了幾分。
【娘,繼續(xù)說,說你以后會自己小心,不讓他為難?!?/p>
“陛下,您別為了臣妾,和貴妃妹妹生了嫌隙。以后臣妾自己會小心的,只要能保住我們的孩子,臣妾受點委屈不要緊?!?/p>
她越是這么說,蕭玦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一個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
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是皇帝。
“委屈?”蕭玦冷笑一聲,“你是朕的皇后,誰敢讓你受委屈?”
我感覺到,舒含玉的死期,不遠了。
但事情,絕不會這么順利。
舒含玉被禁足,她的家族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我,在娘親的羊水里,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極其熟悉又危險的氣息。
這氣息,來自舒含玉被禁足的長春宮方向。
不是凡人的手段。
是妖氣!
我猛地一蹬腿。
【娘!快!快去告訴便宜爹!舒含玉不是人!她是個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