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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婚當日,我跳下花轎,并將路邊一條母狗塞了進去。
只因前世,我不顧父母反對,執(zhí)意嫁給窮小子,以為有情飲水飽。
可不曾想后者高中探花郎后性情大變,不僅親手將我的一對兒女溺死,還以我傷了身子不孕為由,公然將自己的表妹迎娶進門。
我思子成疾,又被婆婆刻意磋磨,最終在冬天病死在偏院。
而在我死后,他卻霸占我的嫁妝,借著我父的名義在朝堂平步青云,為絕后患,他又親手屠殺了我一家一百三十一口,連剛出生的狗崽都沒放過。
滔天恨意蝕骨,竟讓我重生回大婚這日。
前世的癡情喂了狗,這一世,我便送他一條狗做新娘!
他欠我的血債,我會一刀一刀,慢慢剮回來!
1.
和前世一般,轎子停在了郊外一處別院門口。
聽聞丞相千金要嫁給一個窮酸書生,京城的人紛紛趕來湊熱鬧。
院門外,江淮安身穿喜服,滿臉得意地站在原地,見到轎子,他迫不及待地上前,用力踢了幾下。
他那個尖酸刻薄的母親更是扯著嗓子吆喝。
“秦薇薇,趕緊下轎子,耽誤了吉時,看老娘怎么教訓你!”
躲在人群里的我忍不住冷笑。
還沒過門,就開始擺起婆婆的鋪子了,也就是前世的自己眼盲心瞎,才會沒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眼看著轎子里沒有絲毫反應,圍觀的人群開始小聲議論。
江淮安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不耐煩。
“秦薇薇,你在耍什么大小姐脾氣?!這么多人在,你想讓大伙兒看笑話嗎?!”
轎子里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有小聲的嗚嗚咽咽。
江淮安面色不虞,一把掀開簾子。
下一秒,他的神色猛地僵住。
“這,這是......”
江淮安的老母過來瞅了一眼,臉上浮現(xiàn)怒氣,轉身狠狠給了喜娘一巴掌。
“你,你家大姑娘呢?!為什么轎子里會是個畜生?!”
喜娘也是滿臉茫然。
我躲在人群中,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前世,孩子們死后,我雖然思念成疾,但也不至于一命嗚呼。
后來才知道,那竟然是他那個惡毒的老母親,買通了我身邊的丫鬟,日夜給我下毒。
目的僅僅是為了讓江淮安的表妹蘇瑤能夠進門。
虧我那時候以為自己打動了這個婆婆,竟然對她沒有絲毫防備。
直到江淮安公然將蘇瑤抬為平妻那天,我才知曉。
原來他們二人早在我婚前,就已經(jīng)暗通款曲。
我冷冷看著羞憤交加的江淮安。
狗男人配狗,也不算辱沒了他。
這一世,我倒要看看,沒了我,他還有沒有那個運氣,可以一步登天。
“兒啊,那個賤人是在耍你??!”
江淮安怒火中燒,狠狠揪出轎子里的母狗,一腳踹到邊上。
“那個賤人可是在丞相面前哭喊著要嫁給我,她哪來的膽子敢耍我!”
他越說越生氣,沖過去就要拿母狗泄憤。
然而后者驚嚇過度,他剛走到邊上,就被狠狠咬了幾口,屁股上的喜服都被撕破,狼狽不堪。
我實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邊上的人這時候也注意到了我。
“這,這不是丞相府千金嗎?怎么在這兒?”
“難不成這是成親前的樂子?嘖嘖嘖,還是他們達官貴人會玩啊。”
江淮安順著人們的議論聲,轉過頭,看到我的剎那。
他的臉上的憤怒冷了下來,又夾帶著些許不屑。
“秦薇薇,婚姻大事,你也敢當成兒戲胡鬧,今天你若不跪下道歉,休想進我家的門!”
2.
江淮安一直如此,仗著我對他的愛意,自視甚高。
明里暗里,他都透露出瞧不起我整日纏著他的高姿態(tài)。
私下里卻對我百般討好,甚至跪在我父親面前,指天畫地地發(fā)誓非我不娶。
也是他這種態(tài)度,將我迷的神魂顛倒,不惜和父親大吵一架,甚至在相府門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讓他們松口。
這也直接讓丞相府成了全京城的笑柄,連帶著父親在朝堂上都有些抬不起頭。
怪只怪我太愚蠢,將他那種刻意的疏離,當成了他是顧全我的名聲。
根本沒有去想過,他的心上人本就不是我。
之所以接近我,只是為了我父親在朝堂上的權力,以及我那十里紅妝罷了。
我冷笑著上前一步,抬眸與他對視。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跟你成婚了?”
“況且,你一個窮酸書生,何德何能,能娶我這個相府千金?”
“小菊是我二叔生前最寵愛的小狗,更是揚言當做親女兒對待,你娶了它,也不算委屈。”
這是我頭一次,當著眾人的面,把江淮安的臉面徹底踩進了泥地里,碾壓的粉碎。
“秦老將軍手握重病,又是朝中重臣,這江家,不過鄉(xiāng)野小戶,屬實高攀了?!?/p>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秦大小姐換了只狗來,也太過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我呸,你沒看到剛剛那老東西,鼻孔都快朝天了,一個鄉(xiāng)下草民,能攀上丞相府,理應感恩戴德才是,還沒過門就想擺譜,活該!”
周圍百姓的指指點點落入江淮安耳中。
他雙拳緊握,眼中迸射出的怒火似乎要將我吞沒。
“秦薇薇,我最后問你一次,你當真不嫁給我?你不要后悔?!”
我冷笑一聲,沒有理會,轉身要走。
江淮安沖過來拉住我的胳膊。
四目相對,他突然笑了。
“好了薇薇,我知道女兒家臉皮薄,愛慕藏在心里不好意思開口?!?/p>
“你放心,等你進門,我定會好好待你一輩子?!?/p>
他篤定地盯著我的神色,眼里滿是自信。
這一刻,我猛然意識到,他也重生了。
周圍人竊竊私語。
見我始終不表態(tài),江淮安臉上有些掛不住,聲音開始夾雜著不悅。
“薇薇,適可而止吧,你知道的,我最不喜的就是女子恃寵而驕,這一點,你該和瑤瑤好好學學。”
“行了,趕緊進門吧,下個月便是春闈,屆時等我高中,你也有面子不是嗎?”
我抽出胳膊,毫不客氣地抬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江淮安,家里沒有銅鏡,總該有尿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窮酸書生,也敢如此大言不慚?!”
“且不說你能不能高中,就算高中,你又憑什么認為,我堂堂宰相之女,會需要你來撐面子呢?!”
接下來,不等他糾纏,我直接讓隨身的侍衛(wèi)們將他打了一頓丟在地上。
轉身離開之時,我聽到江淮安不甘的咆哮。
“秦薇薇,你脾氣如此嬌縱,等日后過了門,我定要讓母親好好給你立立規(guī)矩!”
我上馬的動作一頓,身旁的侍衛(wèi)立刻會意,拿著棍子轉身。
哀嚎聲再次響徹小巷。
待回到府上,爹娘都等在門口。
我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哭著撲進他們的懷抱。
爹爹嚇了一跳,以為我受了委屈,當即就要翻身上馬去教訓江淮安,我立馬攔住。
“爹,不關他的事,我只是,只是想你們了。”
爹娘愣在原地,畢竟在他們看來,我早上才從府里出發(fā)。
可我不能說,我想他們,是因為我和他們隔著前世今生。
隔著全府上下一百三十一口和江淮安的血海生仇。
想到前世那血淋淋的一幕,我胡亂抹了一把淚。
“娘親,我的嫁妝單子可留有底單?”
得到娘親肯定的答復后,我心下便安定了。
從小只要是我想做的事,爹娘都不會阻攔,更不會苛責我。
他們常說,我只能待在家中十余年,若這時候都不能盡我歡心,日后怕是就更難了。
所以,哪怕今日我派人讓家里母狗上花轎的口信,他們也并沒任何疑問和責備。
家人,永遠是我最堅強的后盾和依靠。
這輩子就讓我來守護他們,讓江淮安一家下地獄去吧!
3.
第二日晌午,我?guī)е鴰讉€嬤嬤和小廝來到江淮安在京城置辦的新宅子門口。
“開門,江家既然娶的是二爺?shù)膼廴谴笮〗愕募迠y也該歸還了!”
嬤嬤們的聲音都很洪亮,不一會兒就把街坊們都叫來了。
江淮安一開門就看見這陣仗,眉心都擰成了“川”字。
“秦薇薇,你這是何意?昨日鬧一場,今日又來鬧什么!”
我撇撇嘴,示意嬤嬤把嫁妝單子打開。
那長長的單子,足有一人高,兩個嬤嬤方才能端住。
“按照我朝的規(guī)矩,成婚前幾日我爹就已將嫁妝送來了你們府上,”
“可你昨日娶的又不是我,今日是不是該把嫁妝還給我了?”
江淮安臉色不太好看,青白交加。
“欺人太甚!你雖未嫁進我江家,可,可你也說了,那只狗是你二叔當親女兒一般的存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你們秦府養(yǎng)女,這嫁妝說是她的也不為過!”
我倒是低估了他的無恥。
“江淮安,我是秦府大房的大姑娘,別說小菊是一只狗,就算真是我二叔的女兒,也就是二房的姑娘,你要嫁妝應該找二房?。 ?/p>
“哦,我知道了,你看我二叔早就戰(zhàn)死沙場,小菊沒有嫁妝,便想侵占我的!”
此話一出,周圍人一副了然的表情,開始指著江淮安議論紛紛。
“早就聽說這個江淮安是個軟骨頭,看來是真的,他想靠著人家秦大小姐的嫁妝撐場面呢!”
“說不定嫁妝早就被他揮霍了,你們瞧那府里頭金碧輝煌的,丫鬟奴仆都好幾十人!”
前世我無所謂,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他高興,我就高興。
但這輩子,一分一厘我都要拿回來,拿不回來我砸了也不給他。
江淮安被人們指責得無地自容,將怒氣撒到我身上。
“秦薇薇,你若是乖巧點,我還能再接你進門,那些嫁妝就當你提前送進來的。”
“之前的事我也可以不計較,不然你被退婚還如此跋扈,以后誰還會娶你!”
我聳聳肩。
“這就不勞秦郎君費心了,有這些嫁妝傍身,我一輩子可以過得很瀟灑?!?/p>
“倒是秦郎君,你若再不還我嫁妝,我便自己去找回,你可想清楚了。”
前世江淮安為了討蘇瑤瑤歡心,將大部分嫁妝都放在她那。
現(xiàn)在他以為我在說狠話,以為我找不出什么。
便冷了臉,欲甩袖而去。
“隨你!我看你能鬧到什么時候!”
我回頭對著圍觀的人群福了一禮。
“小女子請求各位好心人做個見證,和我一道去尋嫁妝,免得到時候說不清,以為我強取豪奪旁人的物件,望各位能隨我同行?!?/p>
被我這高帽子一戴,人們都點頭同意,愿意跟隨我們?nèi)プ鰝€人證。
我讓嬤嬤把大狼狗牽出來,帶著上前聞了聞江淮安的味道。
他嚇得大驚失色,連退好幾步。
“你你你,你瘋了嗎?弄這個大畜生出來嚇唬,嚇唬誰!”
真沒膽,我有些懊惱自己以前是怎么看上他的。
如此窩囊的人,除了一副好皮囊,一無是處。
懶得同他廢話,我們被大狼狗帶著一路前行。
不多會兒,大狼狗就不走了,對著街角的一處宅子狂吠。
嚯,江淮安倒是聰明,跟我玩燈下黑啊。
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他把蘇瑤瑤放在秦府街頭拐角處,我還真沒想到。
嬤嬤們見狀,二話不說,上前就砸門。
蘇瑤瑤原本還以為是誰敲錯門。
開門的那一刻,見我是我,立馬就要關門。
我淡漠一笑,現(xiàn)在才想著躲,屬實有些晚了。
“看見我的東西,值錢的能搬動的就都搬走,不值錢的搬不走的全都砸了!”
揚聲喊完這句,我抬腿往里走時,眼角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
瞧,上鉤了不是。
我就知道江淮安沉不住氣,肯定會尾隨而至。
別急,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4.
蘇瑤瑤見那些嬤嬤和小廝十分不客氣,抱走的抱走,打碎的打碎。
嚇得她花容失色,眼含淚花。
“秦大小姐好大的威風,仗著自己是宰相府的人,就可以肆意侮辱我這小門小戶嗎?”
這委屈做作的姿態(tài),還真是弱柳扶風,惹人垂憐。
引得幾個被她外表迷惑住的男人,替她開了口。
“莫不是秦大小姐搞錯了?”
“對呀,我看這小娘子也不像惡人,定是秦姑娘誤會了?!?/p>
我瞥那幾人一眼,命人展開嫁妝單子。
“剛砸的凳子,是今春工部打造的梨花木交背椅,嫁妝單子上第十五個,購入時七百兩,”
“這嬤嬤手里抱著的是前朝古董,玉壺春花瓶,嫁妝單子上第三個,購入時五千兩,”
“還有這些,都是嫁妝單子上的,你們要一個一個來認認嗎?”
話音落地,那幾個男人身旁的婦人開了口。
“這女人真不知羞,原本就是秦姑娘的嫁妝,被江淮安占了,跑來她屋里,她委屈個啥!”
“一看就是狐媚子相,肯定是勾的那江家郎君迷了心智,才將秦姑娘嫁妝送來這!”
“跟她說那么多廢話干啥,依著我的脾氣,早上前抽她兩耳刮子了!”
那些男人都低下頭,訕訕的不敢說話。
我冷漠地看著這一切,這個世道能共情女子的怕是只有女子。
無妨,今日讓所有人都看看,究竟是我錯了,還是有人惡意侵占。
“從進門起,我沒提過自己的姓氏,你是從何得知我姓秦,還知曉我是宰相府的?”
我扭過頭,銳利的眼神掃過蘇瑤瑤的臉龐。
她似是沒想到,我竟從一個任人捏扁搓圓的軟包子,變成了今日這樣跋扈的性子。
“我,我我,我是,我是......”
揚起手,我打斷她的支支吾吾,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頓。
“你是江淮安的外室,肯定知曉我的身份?!?/p>
“若我沒猜錯,剛被你推進內(nèi)室的小娃娃,就是江淮安的外室子江玉軒吧!”
門外躲著的江淮安瞬間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