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媽寶女媽媽。

她婚后依然要外婆每天來給她梳頭做飯，把我交給保姆。

直到幼兒園老師發(fā)現(xiàn)我三歲還不會喊“媽媽”。

每次和我爸吵架她就收拾行李回娘家，留下發(fā)高燒的我獨自一人。

直到物業(yè)上門發(fā)現(xiàn)半死不活的我。

即便我已經成家，她依然要證明自己才是外婆最疼的孩子。

在我產后虛弱時，她非要我冒雨去給她買糖炒栗子。

今年我三十二歲，失業(yè)從公司搬回家里，推開房門看見我的房子整個變成了粉嫩的嬰兒房。

母親正舉著奶瓶朝門外跺腳：

“媽??！奶粉怎么沖！你快來幫幫我！”

——

我牽著女兒的手，僵在門口足有半分鐘。

第一個念頭是走錯門了，可防盜門上那個被女兒貼歪的皮卡丘貼紙，還有門牌號“702”的門牌，都在提醒我這就是我的家。

“外婆？”女兒仰起小臉，困惑地看向屋里那個舉著奶瓶的身影。

我媽聽見聲音回過頭，臉上掠過一絲慌亂，隨即像沒聽見似的嘟起嘴朝客廳方向嬌聲喊：

“媽！你快來！這奶粉我弄不好！”

外婆系著圍裙從客廳小跑出來，看見我時腳步一頓，臉上堆起不自然的笑：

“小悅回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這是我的家，我回自己家需要提前報備嗎？”我的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目光掃過這個變得陌生的房子。

米白色的墻面被刷成了粉藍色，我的書柜變成了奶粉格。

最讓我氣憤的是，女兒的小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鋪著防尿墊的搖椅。

“這是怎么回事？”我強壓著怒火，“我女兒的房間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媽連忙把奶瓶塞給外婆，迅速閃身躲在了她身后：“哎呀......我這不是懷孕了嘛......”

這句話像一記悶棍敲在我頭上。我這才注意到她寬松家居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五十二歲了！”我?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句話。

“年齡大怎么了？”外婆立刻護在她身前，“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你媽想生是她的自由?！?/p>

我媽從外婆身后探出頭，眼圈說紅就紅：“我就是想提前準備嘛......看你們都有孩子，我也想要一個......”

她摸著肚子，語氣變得有些委屈，“家里房子小，你又不?；貋?，我就想著先把這間改成嬰兒房......反正你在外面有房子......”

“這房子是我個人財產，現(xiàn)在失業(yè)了不得不賣掉，你們不是不知道！”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而且什么叫你也想要一個孩子？我不是你女兒嗎！”

“你們趁我不在，把我女兒的房間給了還沒出生的孩子？那我女兒睡哪里？”

“小孩子睡那么大房間干什么！而且這房子是你爸給你買的，又不是你的......”我媽小聲嘀咕，扯著外婆的衣袖，“媽，你看她兇我！”

外婆立刻板起臉：“小悅，你怎么跟你媽說話的？她現(xiàn)在是孕婦，不能受刺激！”

“房間改了可以再調整，你帶著孩子先住書房不行嗎？”

“書房？”我被氣笑了，“上次回來的時候，書房不是已經被改成你的麻將室了嗎？”

女兒被我們的爭吵嚇到，緊緊抱住我的腿。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我突然清醒。

這是我的房子，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房子是我和我前夫離婚時分得的財產，和我爸媽沒有一毛線的關系。

三年前我媽軟磨硬泡，說要把外婆接來養(yǎng)老，我一時心軟才答應讓他們暫住。

“你們是故意的？”我咬著牙質問，“知道我失業(yè)了沒地方去，故意把我女兒的房間改掉，就是想逼我走？”

外婆避開我的視線：“你媽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

“我需要保持心情愉快?！蔽覌寭屵^話頭，理直氣壯地宣布，“醫(yī)生說的?！?/p>

我看著這個在我三十二歲還要爭寵的母親，看著這個永遠站在她那邊的外婆，突然笑了。

“很好?！蔽野研欣钕渫七M門，反手關上門，“既然你們這么喜歡這里，那就一起住吧?！?/p>

兩人同時愣住。

“你什么意思？”我媽警惕地看著我。

“意思就是，”我拍拍手，“這是我的房子。我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