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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玩界素有“南秦北溫”之說。
秦家百年傳承,是文物守護者。
溫家盜墓起家,雖已洗白,卻始終被圈內(nèi)人視為竊賊。
兩家祖輩糾葛數(shù)代,勢如水火。
然而,誰也沒想到,兩家繼承人——溫思爾和秦淮,在所有人不看好的目光里走到了結(jié)婚這一步。
看秦淮豁出命也要娶溫思爾的架勢,秦家長輩嘆了口氣,拿出了碎玉簪。
這是秦家給兒媳的祖?zhèn)髦铩?/p>
也是溫思爾終于可以嫁給秦淮的象征。
卻沒想到半年前,婚禮前夕,這支玉簪突然碎裂。
本就反對這門婚事的秦家立即宣稱是祖上不認(rèn)同,要取消婚約。
是秦淮跪在祠堂前,以自受家法三百鞭為代價,為她爭取到了機會——只要溫思爾能修好玉簪,婚禮照舊。
那天,她在祠堂外聽著里面?zhèn)鱽淼谋薮蚵?,每一鞭都像抽在她心上?/p>
秦淮出來時,后背已經(jīng)血肉模糊,卻還對她笑著說:“別擔(dān)心,簪子慢慢修,我等你?!?/p>
作為古玩界公認(rèn)的頂級修復(fù)師,修復(fù)一支玉簪對溫思爾來說并非難事。
可奇怪的是,每當(dāng)快修復(fù)好時,玉簪都會因各種意外再度碎裂。
她已經(jīng)修復(fù)了九十八次,每次都在最后關(guān)頭功虧一簣。
外界的流言愈演愈烈。
“災(zāi)星”、“掃把星”的罵名鋪天蓋地,幾乎要將她壓垮。
好在,秦淮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他會在深夜給她發(fā)消息,叮囑她不要熬夜;
會在她懷疑自己時抱著她說:“簪子修不好也沒關(guān)系,你永遠(yuǎn)是我唯一的秦太太。”
他是她在這場風(fēng)暴中唯一的慰藉。
所以這一次,第九十九次,她寸步不離工作室,誓要將修復(fù)好的玉簪第二天親自送到秦家長輩眼前。
可就在溫思爾出去接熱水回來時,看到的就是玉簪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遠(yuǎn)處是秦淮的兩個手下剛從房間出來。
沒看到溫思爾,也沒走遠(yuǎn),對話傳入她耳中:
“秦少也真是,不想結(jié)婚直接取消就是,何必玩這種九十九次磨難的把戲?”
“你懂什么,秦少是還沒玩夠,不過秦少說這是最后一次,等溫小姐修好,他就收心,和她結(jié)婚?!?/p>
聲音漸行漸遠(yuǎn),留溫思爾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九十九次磨難?
還沒玩夠?
不,秦淮不是這樣的人,他為了她挨了三百鞭,他說過會永遠(yuǎn)站在她這邊,他說……
“溫思爾!”
一聲尖厲的怒吼打斷了她的思緒。
秦淮的母親沖了進來,看到地上的碎片,臉色鐵青。
她指著溫思爾,聲音尖銳:“你這個災(zāi)星!我就說你不是什么好東西,果然是來克我們秦家的!”
“你還有臉站在這里?”秦母的眼眶瞬間紅了,“要不是為了給你過生日,淮兒怎么會走那條近路?怎么會遇上泥石流?現(xiàn)在他生死未卜,都是你害的!”
溫思爾腦中“轟”的一聲。
她幾乎是本能地沖出房間,不顧秦母在身后的咒罵,第一時間趕赴災(zāi)區(qū)。
裝備有限,她就徒手挖掘,那雙投保巨額的雙手很快就血肉模糊,混合著雨水染紅了泥石。
溫思爾就這樣不眠不休地挖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生命通道打通,她強撐著,第一個沖了進去,在一處狹窄的巖峰里,終于看到了那個身影。
秦淮還活著!
可她的腳步卻頓住了。
秦淮正和一個女人緊密相擁,兩人都因缺水虛弱不堪,唇部干裂滲血,卻維持著近乎親吻的姿態(tài),靠分享彼此口中微量的水分維持生命。
“天啊,真是奇跡!”有人感嘆道,“被困了這么久還能活下來。”
“這是真愛啊。”
溫思爾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她死死咬住下唇,靠著血腥味才沒有當(dāng)場失態(tài)。
直到到了醫(yī)院,她脫力地靠在冰冷墻壁,腦中卻滿是秦淮和另一個女人唇齒相依的畫面。
心中瘋長的窒息感幾乎要將她吞沒。
“你是秦先生的妹妹吧?”
一個救援隊員好心問,“你哥哥和嫂子感情真好,出事沒多久,秦先生就趕到了,冒著二次塌方的危險硬闖進去,喊著‘我妻子在里面’,誰也攔不住,好在兩人都沒事。”
妻子?
溫思爾僵在原地,白熾燈照得她眼前發(fā)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渾噩地走向“嫂子”的病房。
在看清對方被擦干凈的臉時,溫思爾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靈爻?
那個被父親好心收養(yǎng)十八年,卻反手以大義滅親之名,誣陷父親,逼得父親在獄中自盡的,她的“妹妹”!
當(dāng)時辦完父親的葬禮,她提刀要手刃仇人,卻被秦淮攔住,他說:“思爾,別為了這種人渣毀了自己,交給我,我替你報仇。”
此后,秦淮時常會發(fā)來一些靈爻被折磨的視頻,讓她安心。
她以為,秦淮是真的在替她報仇。
可現(xiàn)在……
溫思爾看著病床上安睡的靈爻,突然笑了。
眼淚卻掉了下來。
原來,一切都是騙局。
她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這是父親留給她最后的底牌。
“查清秦淮和靈爻所有來往。”
“收到。”
護士通知道:“秦先生醒了?!?/p>
溫思爾推開門。
“思爾,你怎么弄成這樣?讓我看看……”
他的關(guān)心一如既往,帶著心疼。
溫思爾卻從秦淮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割裂感。
她開始懷疑一切,曾經(jīng)的耳鬢廝磨、兩人情動時的糾纏,和在救援現(xiàn)場看到的畫面交織在一起,逼得她幾乎要瘋。
但她還是想給他一個機會,她死死壓住心底的情緒,輕聲問:
“你不是在鄰市出差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秦淮一愣,隨即笑了:“傻瓜,我不是說了要趕回來給你過生日嗎?走高速太遠(yuǎn)了,我就想抄近路,沒想到正好遇上泥石流。”
“抄近路?”溫思爾重復(fù)著這三個字。
“是啊,”秦淮伸手想去握她的手,“我想早點見到你,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了。
是之前那位救援隊員,他端著水果進來:“秦先生,您可算醒了!您和您愛人的事在我們隊里都傳開了,大家都說您們是真愛。”
秦淮的臉色瞬間變了變。
他連忙解釋:“大家可能是誤會了,當(dāng)時情況緊急……”
“我知道,”溫思爾笑著打斷他,“你只是想救出更多的人,阿淮一直都是這么善良的人。”
秦淮松了口氣,剛要說什么,就聽到溫思爾手機震動的聲音。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那人發(fā)來的消息。
屏幕上顯示著幾張照片——
郊外別墅里,到處掛著赤裸纏綿的照片,電視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著不堪入目的視頻,而畫面的主角正是秦淮和靈爻。
溫思爾的手微微顫抖,卻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怎么了?”秦淮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什么,”溫思爾收起手機,“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讓護工去就行,”秦淮拉住她。
“我想親自去,”溫思爾輕輕抽回手,“你喜歡吃的那家粥鋪就在附近。”
說完,不等秦淮再說什么,她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病房,溫思爾靠在墻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手機再次震動。
是詳細(xì)調(diào)查報告——
所謂的“懲罰”,不過是保護。
秦淮將靈爻帶走后,安置在郊外別墅,錦衣玉食。
那些秦淮發(fā)給她的“懲罰”視頻,全是演出來的。
演完之后,兩人就會摟在一起,肆無忌憚。
溫思爾關(guān)掉手機,閉上眼睛。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卻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想起答應(yīng)秦淮交往時,他信誓旦旦說的話:“思爾,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我這輩子,只會忠于你一個人,絕不會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p>
多么可笑。
她準(zhǔn)備離開醫(yī)院,卻發(fā)現(xiàn)車鑰匙落在了病房里。
轉(zhuǎn)身往回走,剛到病房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韷阂值穆曇簟?/p>
“這次鬧這么大,你打算怎么辦?”
是靈爻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嗔。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秦淮安撫,“不會讓思爾知道我們的事。”
“我不要再見不得光了!”靈爻不滿。
“乖,別鬧,”秦淮哄著她,除了秦太太的位置,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你要明白,我愛的是思爾,她才是我的妻子,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她也替代不了?!?/p>
門外的溫思爾幾乎要笑出聲。
愛?
一邊和她的殺父仇人纏綿,一邊因為自己“沒玩夠”就讓人反復(fù)砸碎她修復(fù)的心血,看著她背負(fù)“災(zāi)星”的罵名而無動于衷。
這是愛?
“那我要你的孩子?!膘`爻的聲音再次響起。
病房里沉默了幾秒。
然后,秦淮輕笑道:“好,都給你。”
緊接著,是兩人愈演愈烈的聲響。
溫思爾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眼神冰冷地給那個號碼回信息:“五年前國家博物館的那封邀請函,我應(yīng)了。”
對面很快回復(fù):“大小姐,您確定嗎?一旦加入下墓計劃,就要和外界斷聯(lián)三年?!?/p>
“確定?!?/p>
“好,一個月后,會有人接您去京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