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魂飄在潮濕的空氣中，看著地上那個殘缺不全的身體。

真的好冷啊，比媽媽用冰碴子劃我胳膊的時候還要冷一千倍。

樓上傳來媽媽溫柔的聲音：

“莉莉，來，媽媽教你晶晶平時怎么說話?！?/p>

我輕輕地飄了上去。

媽媽正親熱地拉著那個女孩的手，臉上堆著我十一年來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

我看著這笑容，記憶突然回到了五歲之前。

那時媽媽也是這么對我的。

她每天從海鮮市場回來，不管多累都會把我抱在懷里，用她帶著魚腥味卻溫暖的手輕輕拍著我的背。

“媽媽的晶晶真香，以后一定要做個漂亮的小公主?！?/p>

她總是一邊給我洗澡一邊哼著歌，手指小心翼翼地避開我的眼睛，怕洗發(fā)水濺到我。

可是自從我五歲那年摔了一跤，哭出來的眼淚變成珍珠后，一切都變了。

媽媽看我的眼神從溫柔變成了貪婪，從疼愛變成了算計。

她不再把我抱在懷里哼歌，而是把我鎖進地下室。

她不再怕洗發(fā)水濺到我眼睛，而是盼著我天天掉眼淚。

“好了，現(xiàn)在我們來練習一下怎么和爸爸說話。”

“要是爸爸問起這些年怎么過的，你就說媽媽對你很好，每天都給你做最愛吃的清蒸魚。”

清蒸魚？

記憶中，媽媽確實經(jīng)常做清蒸魚。

但她總是把魚肉挑到自己碗里，把魚頭和魚尾扔給我。

“吃吧，多吃點才有力氣給媽媽哭珍珠?！?/p>

有一次魚刺卡在我喉嚨里，我難受得直哭。

媽媽高興地撿著地上的珍珠，看都沒看我一眼。

“多哭點，再多哭點！”

直到我咳出血，她才不耐煩地給我灌了口醋。

“別把嗓子哭壞了，明天還要繼續(xù)呢?！?/p>

假千金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媽媽對我最好了。”

媽媽聽著這聲“媽媽”，眼眶突然紅了。

她一把抱住假千金，聲音哽咽：

“好孩子，好孩子......媽媽以后一定對你好，把最好的都給你......”

我的靈魂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媽媽是在透過假千金，彌補對我的那一絲虧欠嗎？

可是太晚了，媽媽。

我已經(jīng)死了啊。

晚上，媽媽端著一碗魚湯下來地下室。

“晶晶，喝點湯，明天爸爸就要來接你了?！?/p>

她像往常一樣粗暴地捏開我的嘴灌湯。

魚湯順著我僵硬的嘴角流下來，滴在衣服上。

“你乖乖的別給我惹事，我保證讓你好好活著......”

媽媽的話突然停住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身體旁邊那顆又紅又大的血珍珠。

“天啊！這是極品血珍珠！”

媽媽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她小心翼翼地撿起那顆珍珠，放在手心里仔細端詳。

“晶晶！媽媽的乖女兒！你終于又哭出珍珠了！還是這么珍貴的血珍珠！”

她興奮地抱住我早已冰冷的身體，完全沒注意到我僵硬的四肢和不再起伏的胸口。

她親了親我的額頭，動作是十一年來從未有過的輕柔。

“等我們進了張家，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了！媽媽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的靈魂苦澀地看著她。

媽媽，離得這么近，你都看不出我已經(jīng)死了嗎？

在你眼里，我永遠都只是一臺生產(chǎn)珍珠的機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