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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沒及時開門就算了,還找不見鑰匙,新來的局長都進不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是唱的哪出戲?辦公室主任李國生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其中的委屈對在場所有人來講都心知肚明,一時間這一群人都不知該怎么好地沉默了。政委朱國江一看這情況不好,立即打圓場準備讓厲鐵巖先到自己的辦公室聊上一會,剛張口說了一句:“厲局長”,就讓厲鐵巖來個手勢制止住了。厲鐵巖看了一眼眼前這道木質(zhì)門,然后他向前一步,抬起右腿,只聽“咣”的一聲,厲鐵巖一腳把辦公室的門給蹬開了。
門就在厲鐵巖平靜的外表下被暴力給強開了。厲鐵巖一句話沒說,邁著沉穩(wěn)有力的步伐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環(huán)視了一周他說道:“辦公室布置的還不錯嘛!”
幾個局班子成員被厲鐵巖的這一突然舉動驚得愣了一下,急忙跟了進來。厲鐵巖走到辦公桌座椅的位置,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兩張百元鈔票放到辦公桌上說:“李主任,你去找個修鎖的把門鎖換一下?!?/p>
李國生遠遠地站在門口,臉色緊張地說:“厲局長,這是我的責任,我出錢換門鎖?!?/p>
厲鐵巖知道辦公室主任李國生忙于接待眾多的領導,工作有小的疏忽沒什么大驚小怪,但警??菩蘖碎T拿走鑰匙是有些耐人尋味了。于是他用平和的目光看著李國生,慢條斯理卻極其威嚴地說:“門是我損壞的,大家都看到了。拿著錢去找人換把鎖!”
李國生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政委朱國江和其他的局領導,見沒人表態(tài),只好走過來拿起桌上的兩百元錢默默地出去了。
厲鐵巖從踹門到出錢換鎖這一出人意外的舉動,讓在場的幾個局領導不知所措、一時無語。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厲鐵巖說道:“朱政委,你陪我到局機關(guān)各科室轉(zhuǎn)轉(zhuǎn)。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什么樣的解釋在這個時候,面對這樣的事情都顯得蒼白無力。厲鐵巖的話化解了這一困局,也讓這幾個局領導如釋重負。朱國江知道這是新來的局長給大家臺階下,趕緊說:“好!好!我陪你到各科室熟悉一下情況?!?/p>
這樣尷尬的場面,沒人想說點什么,也沒法說什么。于是,其他的人都各懷心思地離開了厲鐵巖的辦公室。
夏湯縣公安局黨委班子算上厲鐵巖共九人。政委、交警大隊長是從其它公安機關(guān)調(diào)來的,厲鐵巖不太了解。其它六個班子成員中一個專職黨委副書記、三個副局長、一個紀檢書記、一個政工處主任都是他十年前在夏湯縣公安局工作時的同事或下屬。專職黨委副書記袁國梁是個老同志,還有四、五個月就退休了??梢哉f這些班子成員大多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曾經(jīng)在一個戰(zhàn)壕里戰(zhàn)斗過的戰(zhàn)友,陌生的是這十年彼此聯(lián)系不多。
人都在變化之中,怎么變就看自身的內(nèi)因和環(huán)境的外因。在這幾個局領導中分管文物犯罪偵查工作的副局長程軍,是當年刑偵大隊中隊長,他的手下,一起工作了五、六年非常熟悉了,離開夏湯縣十年間他們還有些聯(lián)系,是他覺得最有親近感的一個。
門鎖很快在中午開飯前就換好了。剛上任就進不了辦公室,這閉門羹吃得讓厲鐵巖的心情變得異常復雜起來。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屬于令人不屑一顧的小把戲,卻對公安局黨委班子的整體形象極具傷害性。厲鐵巖剛到夏湯縣公安局主持工作,只是公安局的黨委書記,局長的任命還需要縣人大開會表決通過后才能正式履職。一個單位的一把手剛上任就被人陰一下,表面看起來事不大,而它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卻會讓公安局所有的人浮想聯(lián)翩。
這是一個偶然失誤的事件嗎?這樣的偶然在實際工作和生活中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一個單位新的一把手上任,一般情況下可以說是全局行動來做迎接工作,出現(xiàn)這樣差錯的幾率應該是不存在的。如果有那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這樣低級的事聽也沒聽說過。
排除了這種情況,哪就是有人故意給他這個新來的局長使絆子、下馬威。乍一看是警??频目崎L有故意的嫌疑,但是沒有相當實力的領導背后作梗,一個小科長副科級干部,怎么有這樣的膽量,給新來的局長弄出一件難堪事?厲鐵巖對此沒有更多地去想這件事的幕后真相,因為他的臨門一腳已經(jīng)把“下馬威”反轉(zhuǎn)成了“上馬威”。
新來的局長一腳踢開找不見鑰匙的辦公室門。這一驚人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便傳遍整個夏湯縣公安局,眾口紛紜,莫衷一是。
“厲局長不愧姓厲,就是厲害!”
“厲局長真霸氣!”
“這下警??崎L日子不好過了!”
下午上班后,厲鐵巖正在辦公室看著文件,“嘭、嘭”聲音不大的敲門聲響起。
厲鐵巖說道:“請進!”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個穿著一身整齊警服卻縮頭縮腦、顫顫驚驚的人進來了。這個人就是警??崎L薛亞軍。厲鐵巖抬頭用銳利的目光盯著薛亞軍,看著他邁著小心的步子,捏手捏腳地走進來,關(guān)上門,再走到辦公桌前,端端正正地站好。然后,薛亞軍低著頭輕聲細語地說:“厲局長,我是警保科的薛亞軍。今天,我把您辦公室的門鎖住了,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請你處罰我!”
看著薛亞軍表現(xiàn)出一副痛改前非做檢查的樣子,厲鐵巖自然想起了上午的事,但他并沒有生氣。因為厲鐵巖知道,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它就是一個事先設好的局、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如果你退讓一步會給人軟弱可欺的第一印象,你就像一個糖包子一樣,心思不純的人誰都想上來舔你一口,沾點便宜;如果你暴跳如雷想出氣,就只能處理直接責任人,也就是眼前的這個像做錯了事的小媳婦一樣的薛亞軍,這樣反而讓人覺得你這個局長小肚雞腸、氣量狹小、難成大事,只會欺負一個平頭老百姓;如果你想搞清真相調(diào)查處理這事,剛上任,人生地不熟的想查清楚不會太容易,等你查明白了時過境遷,處理起來更棘手,事情也就變得麻煩起來。等到?jīng)]法處理了,你就不僅是軟弱可欺,而且只能用無能、窩囊廢這樣的詞語來給你下結(jié)論了。
所以,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說是大,這種行為并沒有違法違紀;說是小,可這是對新來的局長大不敬,給人一種這個單位有歪風邪氣的印象。處理不當它就會產(chǎn)生一種不可預料的影響,會造成一個局長無才無能的被動局面,這個局長也就難以帶出一支有正氣有戰(zhàn)斗力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