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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好家伙!這顱骨少說裂成了八塊,腦漿子不得亂成一鍋粥了?!?/p>
“除卻天生的人字縫,確切地說是顱骨被人擊碎成了七塊,你倒是猜的挺準?!?/p>
蔣云英隨后又問道:“你覺得,真的有人能夠徒手把一個人的顱骨,擊碎成七塊嗎?”
譚一紀默不作聲,只是繞著那尸體走了半圈,看著那顱骨眉頭緊鎖。
眼看著譚一紀如此認真且嚴肅,蔣云英一時之間也不好多問半句。
只等著譚一紀繞著那停尸臺走了兩圈之后才說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的確是有人徒手打死了馬六,能把活人骨頭拍成了數(shù)瓣,這一手功夫沒個二十幾練不出來,莫說放眼整個天津衛(wèi)能做到的人可不多,就算京津兩地,能做到的也屈指可數(shù)?!?/p>
蔣云英耐心聽著,眉頭緊鎖。
“我不是武行之人,雖說早年跟著我義父學(xué)過一些拳腳皮毛,那也只是湊合防身罷了?!?/p>
“能徒手打死馬六的人有很多,單我知道,天津衛(wèi)的武行里面,只有形意拳宗師李存義,不過人家一代宗師,犯不上打死這么一個人渣。”
“另有那李存義的徒弟尚云祥和薛癲,尚云祥在北平,也已經(jīng)六十幾歲了,薛癲是個武癡,江湖之事少有過問,幾年前不服師兄,與其切磋之后,也不知輸贏,便去了山西。此二人都不在天津?!?/p>
“除此之外,八極拳一門里面,也出了倆兄弟,馬鳳涂與馬瑛涂。尤其是那弟弟馬瑛涂,性格爆裂,又是中央國術(shù)館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功力奇大,性如霹靂?!?/p>
“前些年與碼頭的幫會起了沖突,一人戰(zhàn)百余幫會的力夫,從街頭打到街尾,天津衛(wèi)那些時日,都知道馬二爺打了一條街?!?/p>
當譚一紀說完這些,蔣云英又接著問:“那你覺得,這些人里面誰最有可能呢?”
譚一紀搖了搖頭:“都不可能?!?/p>
“我說的那些要么正兒八經(jīng)的武學(xué)宗師,最次也得是個名家的關(guān)門弟子,這群人倘若這輩子能活到七八十歲,單憑身上的一身功夫便能夠開山立派了,根本不屑于干這種齷齪勾當?!?/p>
聽到這里,蔣云英嘆了一口氣:“那你拿我開涮呢?”
“你先別急,”譚一紀揮了揮手,隨后下意識的想摸出駱駝抽上一根,但看著蔣云英的白眼,這想法隨即作罷。
“與其你我守著這尸體瞎胡亂猜,倒不如用用我的法子?”
“你有什么法子!無外乎是那些江湖游方術(shù)士的伎倆罷了?!?/p>
譚一紀非但沒有氣惱蔣云英的這番毒舌之言,反而老神在在的說道:“倘若我能讓這死人開口說話呢?”
“你那套騙人伎倆,糊弄沒怎么讀過書的翟道全還行。”
蔣云英滿不在乎的說著,一邊譚一紀已經(jīng)踅摸著,從自己身上裹著的那件,袖口衣角都快磨出包漿的破爛棉襖里,掏出來了一個銹跡斑斑,巴掌大小的鐵盒子。
揭開鐵盒的蓋子,里面放著一捆細小尖銳的銀針,被用魚線捆綁著,而在那銀針下面則存放著一疊白紙。
只瞧見那譚一紀將白紙取出來,小心翼翼的平整攤開。
蔣云英這才看到,那白紙實際上是兩張用宣紙,裁出來的紙人。
沒有面孔,沒有口鼻,也沒有雙手雙腳,只是簡單的用剪刀,剪裁出來了一個輪廓。
單薄的兩片宣紙倒是好東西,蔣云英雖說不是出生書香,但也一眼認出來這紙是安徽涇縣的頂級熟宣,紋路清晰,薄如蟬翼。
還不等這她回過神來,譚一紀已經(jīng)拎著那兩張薄如蟬翼的紙人的其中一張,放在了面前尸首上。
“替身代身,白紙作你面,五色紙作你衣,未開光便是紙,開了光變神通;開你左耳聽陰曹,右耳聽陽間。無刑無克擔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蔣云英只聽得譚一紀低著頭,手指掐動了許多道家的手訣變化,嘴里更是振振有詞,聲音不大,卻在這清冷的停尸房內(nèi),盡顯出一種低沉的感覺,聽的蔣云英莫名的后脖子涌出一股陰風。
那感覺就好似有個女人,用溫柔且冰涼的掌心與指腹,輕輕的拂過一般。
“裝神弄鬼,我就不信你能弄出來什么花樣?!?/p>
她這話剛說出口,卻突然那兩片平放在尸體上的無骨紙人,突然之間竟立了起來!
蔣云英剛想伸手去觸碰,譚一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隨后譚一紀看了一眼四周的方位,辨明了東南西北之后,指了指東南角,然后從懷里掏出來了半截白蠟燭,放在了蔣云英的手里。
“去東南角把這根蠟燭點上,然后腳尖沖著墻,無論身后鬧出什么動靜,都不要轉(zhuǎn)頭去看!直接走到西北角,面對墻站著?!?/p>
蔣云英聽到這里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她心里可謂是一萬個不情愿,可是看著那立在尸體上的無骨紙片人,翩翩起舞一般的無風自擺。那種詭秘而又離奇的事情,正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卻還是按照譚一紀所說的,拿著那支半截蠟燭,緩步的走到了停尸房的東南角。
呲啦一聲,火柴滑響,點燃了那半截蠟燭的同時,譚一紀已經(jīng)順手將停尸房里的燈也一并關(guān)掉。
蔣云英只覺得黑暗就如同潮水一樣瞬間涌來,能夠擺放的下三臺停尸臺的房間里面,只剩下了自己手里的那一盞蠟燭。
“故弄玄虛。”她輕聲嘀咕著,卻還是按部就班的背對著尸體,面對著墻,小心翼翼的手舉著蠟燭,先將燭臺放置在東南角之后,在卻不讓它熄滅的同時,自己則一點點,小步子蹭到了停尸房的西北角,此時恰巧與那燭臺,形成了一個對角。
她的話音剛落,譚一紀也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近身,二人并肩而立,面對著一面燭影斑駁的墻面,蔣云英語氣里有些不滿的說道:“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p>
譚一紀沒有理會他,只是眉眼低垂,嘴里低語喃呢,振振有詞的像是在念叨著什么。
——嗚!
兀自的一陣陰風突然卷起,蔣云英再次感受到自己后背,好像是爬上去了什么冰涼的東西。
下一秒眼前的那盞蠟燭上的火苗,竟開始瘋狂扭動起來,好似隨時隨刻都或被熄滅一般。
而與此同時面前的燭影里面,一道模糊得人影出現(xiàn)在了墻上。
那人影正對著的正是停尸臺上的馬六,而墻上的閃爍不定的人影,伴隨著燭火戳戳,閃爍不定正徐徐的從停尸臺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