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車禍成植物人后，我竟意外地能聽到她的心聲。

她每天都在我的腦海里哭喊，讓我快跑。

因為爸爸要娶小三了，準(zhǔn)備把我們母女一起活埋。

今天，爸爸帶著那個女人回來了，她溫柔地對我笑，媽媽的尖叫聲幾乎刺穿我的耳膜。

【殺了她！殺了她！她就是那個兇手小三！】

下一秒，小三突然抱住我，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急切地說：

“別信她的，你媽媽才是裝的，車禍?zhǔn)撬O(shè)計的，她想殺的是我們?nèi)摇！?/p>

1

我被送回了房間。

門從外面反鎖了，發(fā)出沉悶的“咔噠”聲。

爸爸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疲憊又冷硬：

“念念，你需要冷靜。”

可腦海里，媽媽的哭喊聲從未停止。

【我的念念，別怕，媽媽在。那個女人是魔鬼，她騙了你爸爸！】

【她要害死我們，她要搶走我們的一切！】

我撲到門上，用力拍打著門板，手心拍得通紅。

“放我出去！我要見媽媽！你們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那！”

樓下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阿珩，別逼孩子，她只是受了刺激?！?/p>

爸爸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刺激？她差點拿刀捅你！”

是的，在林清抱住我的那一刻，媽媽的尖叫聲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殺了她！殺了她！】

我抓起了茶幾上的水果刀。

刀尖被爸爸死死握住，鮮血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滴。

現(xiàn)在，我被當(dāng)成了一個需要治療的精神病。

【念念，聽媽媽說，你千萬不能吃他們給的東西，不能喝他們給的水，里面有毒！】

我縮在墻角，死死盯著門口。

爸爸把晚餐從門下的小窗口推進(jìn)來。

一碗飯，兩樣小菜。

我看著那碗飯，仿佛看到了里面翻滾的毒藥。

我一整天沒吃東西，胃里燒得厲害。

可我不敢碰。

【好孩子，忍一忍，媽媽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p>

媽媽的聲音，是我唯一的慰藉。

深夜，我被餓醒了。

房間里一片漆黑，我能聽見自己肚子“咕咕”的叫聲。

我爬到門口，那碗粥還放在那里，已經(jīng)涼透了。

【餓了吧，我的寶貝。都是媽媽不好，媽媽沒用，保護(hù)不了你。】

媽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自責(zé)和哭腔。

【都怪那個女人，是她毀了我們！】

我咬著牙，把頭埋進(jìn)膝蓋里。

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我立刻屏住呼吸。

腳步聲停在了我的門口。

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站在門外。

隔了幾分鐘，林清嘆了口氣，把一個東西從門下塞了進(jìn)來。

是一盒牛奶和一包餅干。

都是密封好的。

【別碰！她想用這種方式讓你放松警惕！念念，扔掉它！】

媽媽的聲音尖利而急切。

我盯著那盒牛奶，喉嚨發(fā)緊。

林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很輕，很柔：“念念，我知道你不信我。”

“但你不能不吃東西，你爸爸會擔(dān)心的?！?/p>

“這些都是超市買的，沒有拆過封，你檢查一下?！?/p>

說完，她就走了。

我爬過去，拿起那盒牛奶，仔細(xì)檢查了包裝。

確實完好無損。

我的肚子叫得更厲害了。

【扔掉！你忘了媽媽說的話嗎？她是個惡毒的女人！】

我猶豫著，手指攥得發(fā)白。

最終，我還是撕開了餅干的包裝袋。

我太餓了。

我把一整包餅干都吃了下去，又喝光了那盒牛奶。

胃里終于舒服了些。

【你......你怎么不聽話！念念！你會死的！】

媽媽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和驚恐。

我靠著門，小聲說：“對不起，媽媽，我太餓了?！?/p>

【......算了，吃了就吃了吧。希望是媽媽想多了?！?/p>

她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而無奈。

【明天，明天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2

第二天，爸爸帶回來一個醫(yī)生。

他想給我做檢查，我激烈地反抗。

“我沒?。∧銈儾庞胁。　?/p>

爸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強(qiáng)行按住我，讓醫(yī)生給我打了一針。

我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手腕上多了一個電子手環(huán)。

冰冷的金屬貼著我的皮膚。

爸爸和林清就坐在床邊。

【他們給你戴了定位器！念念，他們要把你送走！送到那種地方去！】

媽媽的尖叫聲讓我渾身一僵。

我猛地坐起來，想去扯掉手環(huán)，卻被爸爸按住了肩膀。

他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念念，別鬧了。”

“醫(yī)生說你需要靜養(yǎng)，這個手環(huán)可以監(jiān)測你的心率和睡眠?！?/p>

“等你好了，爸爸就給你取下來。”

林清在一旁，眼圈也是紅的：“是啊念念，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虛偽！這個女人太會演戲了！阿珩就是被她這張臉騙了！】

我死死地瞪著林清：“你滾！我不想看到你！”

林清的身體顫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爸爸終于忍不住了，怒吼道：“江念！你給我向林阿姨道歉！”

“她不是林阿姨！她是害死媽媽的兇手！”

我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我臉上。

我的頭被打得偏向一邊，耳朵里嗡嗡作響。

空氣瞬間安靜了。

爸爸舉著手，似乎自己也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打我。

【阿珩......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打我的女兒......】

媽媽的聲音充滿了不敢置信的悲痛。

【我的心好痛......念念，媽媽的心好痛啊......】

我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不是因為疼。

是因為爸爸。

他為了一個外人，打了我。

我看著他，也看著他身旁那個楚楚可憐的女人。

心里最后一點對爸爸的信任，也隨著這個耳光，碎得一干二凈。

我開始絕食。

不吃不喝，誰來勸都沒用。

爸爸起初是憤怒，后來是哀求，最后只剩下無力。

他就守在我的房間門口，整夜整夜地不睡。

林清每天都會來。

她不勸我吃飯，只是坐在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安靜地陪著我。

有時候會給我讀讀故事，有時候會講講她小時候的趣事。

我一概不理。

媽媽的聲音，成了我唯一的支撐。

【念念，再堅持一下。他撐不住的，他會妥協(xié)的?！?/p>

【他會把那個女人趕走的，到時候我們就安全了。】

3

到了第三天，我開始發(fā)燒。

燒得迷迷糊糊，渾身滾燙。

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意識模糊間，我聽到爸爸在門外崩潰的哭聲。

“念念，你開門啊......爸爸求你了，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爸爸知道錯了，爸爸再也不打你了......”

林清的聲音也在顫抖：“阿珩，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送她去醫(yī)院吧！”

“她不會跟我們走的！她現(xiàn)在誰都不信！”

【看，他心疼了。我就知道，他心里還是有你的?！?/p>

媽媽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

【再等等，念念，勝利就在眼前了。】

我蜷縮在被子里，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

或許，死了也不錯。

死了，就能去陪媽媽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房門被撞開了。

爸爸沖了進(jìn)來，一把將我從床上抱起。

他的懷抱，曾經(jīng)是我最溫暖的港灣。

現(xiàn)在，我卻只感到陌生和冰冷。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推開了他。

“別碰我......”

我滾落在地，頭磕在了床腳。

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爸爸徹底慌了。

他想抱我，又不敢，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林清沖了過來，用毛巾捂住我的傷口。

她的手很穩(wěn)，動作很輕柔。

【離她遠(yuǎn)點！念念！別讓她碰你！】

我推開她的手。

“滾開！”

林清看著我，眼淚掉了下來。

她沒有再靠近，只是轉(zhuǎn)頭對爸爸說：“快，送醫(yī)院！”

我在醫(yī)院醒來。

手上掛著點滴，額頭也包扎好了。

爸爸趴在我的床邊睡著了，幾天沒刮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憔悴不堪。

【那個女人終于走了嗎？太好了，念念，我們贏了。】

媽媽的聲音里透著喜悅。

我動了一下，爸爸立刻就醒了。

他看到我睜開眼，眼睛瞬間就亮了。

“念念，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想碰我，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念念，是爸爸不好?！?/p>

他聲音沙啞，眼眶通紅。

“爸爸不該打你，不該不信你?！?/p>

“只要你肯好好吃飯，好好活著，爸爸什么都答應(yīng)你?！?/p>

“你不想見那個......林阿姨，爸爸就不讓她再來見你，好不好？”

我看著他卑微祈求的樣子，心里沒有一絲波瀾。

【答應(yīng)他，念念。先讓他把那個女人趕走?！?/p>

媽媽催促著。

我點了點頭。

爸爸如蒙大赦，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

這一次，我沒有掙脫。

他的手，很燙，也很粗糙。

我出院回家后，林清果然沒有再出現(xiàn)。

家里的氣氛，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只是，媽媽躺在二樓的房間里，而爸爸，整天守著我。

我開始吃飯，配合治療。

那個戴金邊眼鏡的醫(yī)生，成了我家的常客。

他會陪我聊天，給我做一些心理疏導(dǎo)。

媽媽說，這個人可以暫時相信，但不能全信。

【他是你爸爸的人，你要小心一點?！?/p>

我表面上很順從，但心里，始終記著媽媽的話。

我假裝自己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轉(zhuǎn)。

爸爸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他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他不知道，這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4

一個月后，我提出想回學(xué)校上學(xué)。

爸爸有些猶豫。

醫(yī)生卻說：“這是好事，說明念念正在嘗試回歸正常生活?！?/p>

“讓她去吧，多和同齡人接觸，對她的康復(fù)有好處?！?/p>

爸爸最終同意了。

開學(xué)那天，他親自送我到學(xué)校門口。

千叮嚀萬囑咐，生怕我出一點意外。

我表現(xiàn)得很乖巧，讓他放心。

可他一走，我就拐進(jìn)了學(xué)校后面的小巷。

我用攢下的零花錢，買了一部最便宜的老人機(jī)。

這是我的第一步計劃。

我需要一個能和外界聯(lián)系的工具。

放學(xué)后，我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市中心的圖書館。

我在電腦上，輸入了“林清”兩個字。

搜索結(jié)果跳出來很多。

其中一條，吸引了我的注意。

【仁心醫(y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yī)師——林清】

文章里附著她的照片。

穿著白大褂，笑得溫柔又自信。

和在我家那個謹(jǐn)小慎微的女人，判若兩人。

我繼續(xù)往下翻。

找到了那場車禍的新聞報道。

【江氏集團(tuán)總裁姜珩遭遇車禍，妻子沈晚重傷昏迷】

報道里說，肇事司機(jī)當(dāng)場死亡。

而另一輛車上，只有林清一個人。

她是受害者。

可媽媽說，林清是兇手。

【新聞都是假的，念念。你爸爸有錢，他可以買通所有媒體。】

媽媽的聲音在我腦海里響起，帶著一絲不屑。

【真相，只有我們自己知道?！?/p>

我關(guān)掉網(wǎng)頁，心里亂成一團(tuán)麻。

到底誰在說謊？

我走出圖書館，天已經(jīng)黑了。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路邊。

車窗降下，露出了林清的臉。

她看起來比之前更瘦了，臉色也很憔悴。

“念念，上車吧，我送你回家?！?/p>

【別去！她在跟蹤你！快跑！】

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林清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悲傷。

“我不會傷害你的?！?/p>

“我只是......想跟你談?wù)?。?/p>

“有些事，你爸爸不肯說，但我覺得，你有權(quán)利知道?！?/p>

5

我還是上了她的車。

【糊涂！念念你怎么這么糊涂！你會害死我們自己的！】

媽媽在我的腦海里瘋狂尖叫。

我攥緊了書包帶，手心全是汗。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上車。

或許，是林清眼神里的悲傷，觸動了我。

或許，是我也想知道，那個被爸爸刻意隱瞞的真相。

車子沒有開往我家的方向。

而是停在了一個安靜的咖啡館門口。

林清給我點了一杯熱可可。

她自己只要了一杯白水。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個壞女人。”

她看著我，開門見山。

“你大概能猜到：我是兇手，是第三者，對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低頭攪動著杯子里的熱可可。

“車禍那天，我剛從醫(yī)院下班，準(zhǔn)備回家?！?/p>

“你的媽媽......她開著車，突然從側(cè)面的路口沖了出來，直接撞上了我?！?/p>

“警察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她的車剎車失靈了。”

“可是，我后來才知道，那不是意外?！?/p>

“她的剎車，是被人動了手腳。”

我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她。

“是誰？”

林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警察查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線索?！?/p>

“這件事，就成了一樁懸案?！?/p>

“你爸爸，為了保護(hù)你，也為了保護(hù)你媽媽的名聲，把這件事壓了下去。”

“他對外的說法，一直都是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p>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

剎車失靈？

被人動了手腳？

這和我媽媽說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她在撒謊！念念，她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要信！】

【她在給你洗腦！她想讓你恨媽媽！】

林清看著我變幻不定的臉色，輕輕嘆了口氣。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錄音筆，推到我面前。

“這是......車禍發(fā)生前，我車?yán)锏男熊囉涗泝x錄下的聲音?！?/p>

“警察拷貝了一份，我這里是原件。”

“你聽聽吧。”

“聽完，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騙你?！?/p>

我死死地盯著那支錄音筆。

【不要聽！念念！毀了它！】

媽媽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和哀求。

【求你了，別聽......媽媽求你了......】

我的手，在發(fā)抖。

一邊是生我養(yǎng)我、現(xiàn)在只能在意識里與我交流的媽媽。

一邊是爸爸帶回來的、眼神悲傷又堅定的女人。

我的理智，在瘋狂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