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總喜歡用所謂的“幽默”來綁架我的人生。

在我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后的第一個中秋家宴上，

她切開一個五仁月餅，指著里面的餡兒對我老公笑。

“你看這月餅里的‘仁’都不是一種，就像我女兒肚子里的‘人’，也不是你的種！”

滿堂賓客嘩然！

我拼命解釋，可沒人信我，他們只信一個母親不會污蔑自己的女兒。

我老公有先天心臟病，受不了這個刺激，當(dāng)場倒地，再也沒起來。

鬧出了人命，我媽才撇撇嘴。

“中秋節(jié)開個玩笑嘛，誰知道他身體這么差？”

我爸和弟弟也跟著附和。

“對啊，他要是沒鬼，怎么可能被一句話氣死？”

“我看就是心虛，說不定孩子真不是他的?！?/p>

在全家人的冷漠和指責(zé)中，我腹痛如絞，血流了一地，帶著我未出世的孩子一起閉上了眼。

再睜眼，我回到了中秋節(jié)那天。

看著我媽端上來的那盤月餅，我笑了。

這次，我要讓她親口嘗嘗，這帶血的月餅，到底是什么滋味......

1

“來，阿森，媽給你切塊月餅，嘗嘗今年的五仁餡兒。”

我媽張?zhí)m舉著刀，笑得一臉慈愛。

我老公林森溫和地點(diǎn)點(diǎn)頭：“謝謝媽。”

我握緊了林森的手，他的掌心溫暖而干燥。

可我卻清晰地記得，上一世，這雙手在我懷里是如何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冰冷僵硬。

餐桌上，我爸陳剛慢悠悠地喝著酒，我弟陳浩低頭玩著手機(jī)，兩人嘴角都掛著一抹看好戲的笑。

他們都在等。

等我媽那句能殺人的“玩笑”。

刀鋒落下，切開油亮的月餅，露出里面顏色各異的果仁。

張?zhí)m用刀尖指著那些果仁，眼睛卻瞟向我的小腹。

“阿森你看，這月餅里的‘仁’啊，有花生仁，有核桃仁，有杏仁......都不是一種的?！?/p>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黏膩的暗示，頓了頓，準(zhǔn)備說出那句致命的punchline。

滿堂親戚的目光都匯集過來，帶著探究和好奇。

我笑了。

不等她開口，我搶先接話：“媽，你說得太對了?！?/p>

飯桌上的氣氛瞬間一滯。

張?zhí)m準(zhǔn)備好的話卡在喉嚨里，錯愕地看著我。

我撫上自己的小腹，迎著所有人的目光，笑得更燦爛了。

“就像我們家，看著是一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p>

“其實(shí)里面的‘人’，也未必都是一個‘根’生的?！?/p>

我的視線，像一把帶毒的尖刀，直直地扎向我弟，陳浩。

桌上的笑聲戛然而止。

我爸陳剛的臉“刷”地一下黑了。

陳浩猛地抬起頭，手機(jī)“啪”地掉在桌上。

張?zhí)m那虛偽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2

“陳念！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爸陳剛猛地一拍桌子，滿桌的盤子都跟著跳了一下。

張?zhí)m也回過神來，急忙打圓場。

“你這孩子，跟你媽開什么玩笑呢？快別瞎說了。”

她一邊說，一邊拼命給我使眼色，眼神里滿是警告。

我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我可沒媽你那么好的興致，喜歡在中秋節(jié)上開這種殺人不見血的玩笑?！?/p>

我放下茶杯，轉(zhuǎn)向林森，聲音是我這輩子最溫柔的語調(diào)。

“阿森，你別怕，今天有我在，誰也別想再用‘玩笑’兩個字來傷害你?！?/p>

林森怔怔地看著我，反手握緊了我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弟陳浩終于炸了。

“陳念你瘋了？你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你指著我說什么！”

我爸也跟著怒吼：“不像話！趕緊給你哥道歉！”

看著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里一片冰涼的快意。

張?zhí)m眼看計劃被我打亂，索性破罐子破摔，指著我尖叫起來。

“我看她就是心虛！被我說中了，才在這兒胡攪蠻纏，轉(zhuǎn)移話題！”

她轉(zhuǎn)向林森，聲音又變得凄楚。

“阿森，你別被她騙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

“孩子是我老公的，這一點(diǎn)，天經(jīng)地義，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我冷冷地打斷她，然后站了起來。

整個飯廳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臉色煞白的陳浩。

“倒是哥，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你確定，你是爸的親生兒子嗎？”

“我這里，有段很有意思的錄音?！?/p>

我晃了晃我的手機(jī)。

“是奶奶臨終前，在醫(yī)院拉著我的手，親口對我說的。”

“她說，她有個秘密，憋了一輩子，快要帶進(jìn)棺材里了......”

3

“你這個不孝女！你胡說！你為了給你自己脫罪，竟然偽造奶奶的遺言！”

張?zhí)m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著就要撲過來搶我的手機(jī)。

林森立刻起身，將我護(hù)在身后。

我爸陳剛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我們家，奶奶是最說一不二的。

我爸更是個出了名的大孝子，奶奶的話，在他那里就是圣旨。

我按下播放鍵。

一陣電流的滋滋聲后，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念念啊......奶奶對不起你爸......你媽她......她當(dāng)年......”

“那個秘密......我快憋不住了......陳浩他......他其實(shí)不是......”

錄音在這里戛然而止。

是我用AI模仿奶奶的聲音，再混合了她生前的一些錄音片段，精心剪輯合成的。

真假難辨，卻足夠以假亂真。

飯桌上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親戚都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忘了。

我爸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他死死地盯著張?zhí)m，眼神像是要吃人。

陳浩面如死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收起手機(j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悲傷和為難。

“媽，我也不想相信的?？赡棠陶f完這句話就咽氣了，我心里一直不安?！?/p>

“我想著，萬一是個誤會呢？我不想因?yàn)橐粋€誤會，毀了我們這個家?！?/p>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巨大的決心。

“所以......”

“我偷偷拿了爸和哥的頭發(fā)，去做了一份親子鑒定?！?/p>

我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高高舉起。

“本來想等過完節(jié)，我們一家人關(guān)起門來，私下里把事情說清楚?！?/p>

“既然今天媽你非要用‘孩子’來開玩笑，那我們就把這個玩笑，開得再大一點(diǎn)！”

我將那個決定他們命運(yùn)的紙袋，輕輕放在了桌子中央。

“爸，你自己看吧。”

“看看我哥這個‘仁’，到底是不是你的‘種’?！?/p>

4

我爸陳剛的手，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他死死盯著那個牛皮紙袋，仿佛那里面裝著的不是紙，而是擇人而噬的毒蛇。

林森的手心全是汗，但他沒有松開我，反而握得更緊。

他的眼神里沒有了上一世的崩潰和絕望，只有對我全然的信任和一絲后怕。

親戚們伸長了脖子，整個飯廳安靜得能聽見心臟狂跳的聲音。

終于，我爸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把抓過紙袋。

“嘶啦——”

紙張被粗暴地撕開。

他抽出那張薄薄的報告，眼睛像釘子一樣釘在最后一欄的結(jié)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