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的話如同一盆冰水，當(dāng)頭澆下。

沈如月臉色慘白，似乎是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沈清辭，今日竟會當(dāng)眾撕破臉皮。

淚珠沿著她姣好的面頰滑下，肩膀微微顫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我沒有一日不擔(dān)憂我姨娘的，我知你心中有氣，怨我搶了殿下。可姨娘是無辜的啊……”

“過去三年，一直都是你在衣不解帶地照顧她？如今你怎么能因?yàn)樵刮?，就遷怒于她？”

沈如月哭得情真意切，一番話更是巧妙地將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所有人的怒火重新引向沈清辭，對著她破口大罵：

“忘恩負(fù)義的東西！要不是沈如月以身涉險(xiǎn)引開匪徒，你怎會脫險(xiǎn)？柳姨娘又怎么會瘋！如今你倒好，反過來作踐她們母女，真是蛇蝎心腸！”

“三年前，我竟還覺得她是良善之人。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個(gè)狼心狗肺的毒婦！真是瞎了眼！”

沈清辭站在人群中央神色平靜，她看著曾經(jīng)那些追在她身后的人，覺得陌生又可笑。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清朗的聲音傳來：“都住口?！?/p>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蕭珩一身錦衣，面沉如水地走了上來。

他身后跟著長公主蕭沁，也是一臉不悅。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貴女公子們立刻噤聲，紛紛垂首行禮。

蕭珩沒有理會任何人，他徑直穿過人群，站到了沈清辭和沈如月之間。

沈如月看到蕭珩哭得更兇了，她仿佛找到了靠山，柔弱無骨地靠了過去，拉住蕭珩的衣袖泣不成聲。

“殿下，不怪姐姐的，是如月的錯(cuò)……如月不該惹姐姐生氣……”

“這不關(guān)你的事?！?/p>

蕭珩溫聲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臉上是不同于常日的溫柔。

隨即他轉(zhuǎn)向沈清辭，眉頭緊緊蹙起，冰冷的眼神中是不加掩飾的失望。

“清辭，你太胡鬧了?！?/p>

蕭珩的聲音不大，卻帶著指責(zé)。

“我會立刻派人將柳姨娘接走，送到城郊的別院好生安置?！?/p>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嚴(yán)厲：“但清辭你別忘了，柳姨娘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難道和你沒有關(guān)系么？你照顧她本就是應(yīng)該的?！?/p>

應(yīng)該？

沈清辭聽了這話，抬起眼睫看向這個(gè)她曾傾付了全部身心的男人。

原來她三年來的日夜煎熬心力交瘁，在他眼中不過是“應(yīng)該”。

沈清辭的沉默在蕭珩看來是固執(zhí)的倔強(qiáng)，他說話的語氣更加失望：

“清辭，從前的你溫柔、善良、顧全大局，為何如今變得如此尖酸刻薄，斤斤計(jì)較？”

“為了這點(diǎn)小事當(dāng)眾為難如月，你將沈家的臉面置于何地？又將我的臉面置于何地？”

“你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真的……很讓我失望。”

蕭珩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沈清辭的心上。

可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竟然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

在蕭珩看向她的眼神中，她再也找不到曾經(jīng)熟悉的愛意。

沈清辭鼻腔微微發(fā)酸，卻抬著頭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蕭珩的眼睛：

“是么？那從今以后，殿下不會再有這樣的顧慮了。”

因?yàn)樗x開了，離開了就不會再有失望了。

蕭珩聽著沈清辭的話，眸光微微閃動了一瞬，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

懷中的沈如月就先一步出聲：“殿下，姐姐已經(jīng)悔改，你就別再怪罪姐姐了。”

蕭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安撫地拍了拍沈如月的背：“還是你更識大體，只是這樣委屈你了?！?/p>

沈清辭冷冷掃了一眼的兩個(gè)人，也不再理會身后的議論聲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