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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凡邑并沒有打算二十四小時監(jiān)視馬麗麗。他之所以把車子停在她家樓下，因為技術那邊告訴他，雇傭孔舜拍攝日出照片的IP地址和他經(jīng)常使用的IP地址一致。他正在翻看孔舜的筆錄。

鑒于孔舜大肆在網(wǎng)絡炒作事件細節(jié)，一口咬定馬麗麗殺夫，公安局把他請了回去，詳細說明了案件偵辦規(guī)則，希望他能明白，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他必須把自己在網(wǎng)上的帖子都刪了，并且對案情細節(jié)保持沉默。

孔舜堅決不同意刪帖，公安局拿出IP地址，要求孔舜解釋，是誰雇傭他拍攝日出照片?？姿纯吹絻纱荒Ｒ粯拥臄?shù)字，一口咬定警察栽贓陷害他，他在公安局當眾威脅民警，他要去網(wǎng)上曝光。

負責錄口供的民警耐著性子，要求孔舜提供對方的付款證明?？姿蠢碇睔鈮训卣f，他和買家在同一間健身房買了卡，買家工作很忙，所以對方把現(xiàn)金留在了儲物柜里面，由他自取?？偠灾痪?，他沒有見過付款人。

陸凡邑坐在駕駛座翻閱孔舜的筆錄，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正盤算著，如何說服隊長把案件接過來，鄭隊率先給他打來電話。他按下接聽鍵，來不及開口，就聽到隊長生氣地呵斥：“陸凡邑，誰讓你擅自行動，跟蹤普通市民的？”

“隊長......”

“閉嘴，現(xiàn)在歸隊，立刻、馬上！”話畢，他掛斷了電話。

陸凡邑摸了摸鼻子，發(fā)動汽車朝公安局駛去。

陽臺上，馬麗麗目送陸凡邑的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她拿起電話，接通沈璐的手機，說道：“警察走了，你們的律師很厲害?！?/p>

沈璐沉默了三秒鐘，壓著聲音說：“馬麗麗，我們就當從來都不認識，不行嗎？”

“如果我們可以假裝從來都不認識，剛才你就不會找律師幫我投訴那個警察了?！?/p>

“你到底想怎么樣！”聽沈璐的聲音，她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極限。

馬麗麗不高興地說：“沈璐，別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p>

沈璐沉默。

馬麗麗緩和了語氣，說道：“我從來沒想過，攀附朱太太。你放心，等這次的事情徹底畫上句號，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p>

沈璐脫口而出：“顧森已經(jīng)死了，就算真的有視頻，也威脅不到你了。退一萬步，就算有視頻，就算我把視頻給你了，你也會懷疑，我還有備份。你不如直說吧，你想怎么樣吧。如果是我辦得到的事情，我就當做慈善了。如果我辦不到，那我們一拍兩散。離婚和坐牢，我寧愿選離婚?！?/p>

馬麗麗堅定地說：“見面再聊，很多事只能當面說?！?/p>

沈璐猶豫了三秒鐘，點頭答應了，相約馬麗麗在先前的別墅見面。

另一邊，陸凡邑很快就知道了，他被朱氏企業(yè)的律師投訴了。他氣呼呼地走進會議室，就看到鄭隊長和幾名同事圍坐在會議桌前，墻上的電子屏幕上赫然是顧森失蹤案的案件卷宗。

陸凡邑驚喜地問：“隊長，我們把案件接過來了嗎？可它是失蹤案......”

鄭隊指了指邊上的空位子，問陸凡邑：“以你的判斷，顧森活著，還是死了？”

陸凡邑搖頭：“不好說。很明顯，雇傭孔舜的人是為了證明，顧森已經(jīng)死了。其實，新橋收費站的休息區(qū)一共就那么大一點，到現(xiàn)在為止，那里不知道已經(jīng)被搜了多少次，所以顧森要么活著離開了收費站，要么變成尸體，被兇手運出了收費站。”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在屏幕上播放收費站的監(jiān)控錄像，解釋道：“晚上收費站進出的車輛非常少，如果孔舜在凌晨五點看到的人的確是顧森，那么顧森只可能跟著馬麗麗的出租車離開收費站......”

“不可能！”與會的其中一名民警率先表達反對意見，“是我詢問出租車司機的，他和馬麗麗完全沒有社會聯(lián)系，是打車平臺隨即分配給她的司機。他一直在車上，不管顧森是生是死，馬麗麗都不可能把這么大一個人藏在車上。”

陸凡邑婉轉地說：“如果顧森主動配合，馬麗麗只需要吸引司機的注意力就行了?！?/p>

民警有些不服氣，不過他們查案確實不能放過任何細節(jié)。他點頭：“我明天再去找司機問一問?！?/p>

陸凡邑補充道：“不管顧森是否主動配合馬麗麗離開收費站，都不能證明他活著還是死了。”

鄭隊板著臉說：“上面讓我們接手這個案子，因為依現(xiàn)有的情況來看，這件案子絕對不僅僅是顧森失蹤案這么簡單。暫時來說，我們偵查方向有兩個，一，顧森還活著，他主動躲了起來，所以我們找不到他。如果真是這樣，說明顧森是一個反偵察能力極強的人。二，顧森已經(jīng)死了，那么兇手極有可能是他的妻子馬麗麗，同時我們不能排除，朱平潮的妻子沈璐是馬麗麗的幫兇......”

會議持續(xù)了大半夜。第二天凌晨，當陸凡邑揉著肩膀走出辦公樓的時候，保安第一時間告訴他，有一個名叫孔舜的男人等了他大半夜。

陸凡邑走到公安局大門口，孔舜迫不及待地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說：“陸警官，我被人利用了。”

陸凡邑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我知道，你是負責任的好警官，所以我特意過來找你，我只相信你。”孔舜煩惱地扒拉兩下頭發(fā)：“回家之后，我仔細想了想，那個雇我拍照的人，他看著是公開征集攝影作品，可他就等著我上鉤，才會把他的IP偽造成我的。一旦你們追查，我又拿不出收款證明，你們一定會認為，是我自導自演，自我炒作?！?/p>

“你總算想明白了?！标懛惨貒@一口氣，“我們警察真的沒有那么閑，特意偽造一個IP陷害你?！?/p>

孔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肯定地說：“陸警官，你相信我，我雖然沒有拍到清晰的照片，但我靠拍照吃飯，我絕不會認錯人的。那天早上，我看到的人就是馬麗麗和顧森，所以朱平潮的老婆一定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