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蕓的眼神溫和卻又帶有一絲銳氣，季思雅被她盯得滿不自在。

她垂下眼，“還沒有?！?/p>

“那正好?！壁w蕓抬起手中瓷碗，舀起一勺燕窩輕吹。

“今天啊我倒是想做個媒了，那小伙子人帥老老實，工作能力也強，你也見過，就是修齊身邊那個助理，李天宇?！?/p>

“我瞧著你們很般配，就看季老師能不能看得上了?！?/p>

季思雅站在原地有些尷尬。

那個助理他也見過，經常跟在商修齊身邊，但他們也只是點頭之交。

“行了。”商修齊挽起袖子，也坐在餐桌邊陪趙蕓用餐，“季老師是來我們家教書的，您可別給人家相親?！?/p>

商修齊看了商修然一眼，“吃完了吧？你該去上課了。”

商修然縮回剛準備去拿菠蘿包的手。

“季老師，我吃好了?！?/p>

等季思雅走上樓梯，擺脫掉身后的視線，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她身邊的商修然眼神飄忽，不住地往她身上瞥。

十六歲的大男孩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的目光在季思雅脖子的紅痕上停留幾秒。

最終，他問出口，“季老師，你是不是跟我哥在一起了？”

季思雅聽得一愣。

“昨天晚上，我哥問你家的密碼了?！?/p>

季思雅反應過來了，“是你告訴他的？”

“對不起季老師！我哥說給你打電話接了又沒人說話，怕你出事，我擔心才給他的密碼！”商修然雙手合十，做出一副求饒的動作。

季思雅忍不住嘆出一口氣，倒真是巧合了。

她擺擺手，“商先生只是來給我送東西，之前他送我回家的時候，我不小心把身份證掉在車上了?！?/p>

“這樣啊......”商修然笑笑，沒完全信，“那季老師，你的脖子是？”

季思雅大方的撩起發(fā)，露出那片紅痕給他看。

然后睜著眼說瞎話，“我昨天去刮痧了?！?/p>

商修然訕訕地挪開目光，“那今天早上呢，你們是恰好遇見的嗎？”

“是的?！奔舅佳哦⒅澳闶怯惺裁聪胝f的嗎？”

“那我可就說了?！?/p>

商修然四處打量，在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后，才湊到她身邊嘀咕，“季老師，我哥他可花心了，外面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你別給他騙了，他就是披著人皮的狼！”

原來是這個。

季思雅安慰他，“我不會被騙的?！?/p>

她哪有這個時間？

再三確定后，商修然終于松口氣，“要不是那件事......我哥也不會變成這樣?！?/p>

他的聲音逐漸微弱，季思雅也沒有聽得很清晰。

她抽出一張試卷。

“我們今天講這張。”

......

結束的時候，余管家在門口等她。

“季小姐，大少爺讓司機送您回去?！?/p>

季思雅也沒拒絕。

上車后，透過后視鏡，她看見了站在二樓落地窗處的趙蕓。

那束盯著她的目光輕蔑又傲慢。

次日，季思雅難得有空，便想著去醫(yī)院看看外婆。

等她買好外婆最喜歡的橘子，提著走進病房，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她渾身血液仿佛都被凍住。

男人穿著一件霧青色襯衫，身姿挺拔，面容冷肅，比起曾經總是笑得溫柔的他，如今更加成熟，但也多了絲危險。

他把手中剛剝好的橘子果肉遞給病床上笑呵呵的外婆，然后側過頭，跟她打了招呼。

“阿雅，好久不見。”

季思雅張了張嘴，話語哽咽在喉中，肩上的烏發(fā)垂下，連同她的心情也一起。

胸口的酸澀在翻涌，她告訴自己不要表現(xiàn)出脆弱，可顫抖的唇還是暴露了情緒。

她用盡全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來這里做什么？”

可給出答案的不是男人，而是躺在病床上的外婆。

外婆連眼角的皺紋都帶著笑意，明顯心情不錯，正向她招招手。

“阿雅，快到這來，你怎么不跟你男朋友一起來？小征都等你好久了?！?/p>

病房內一瞬安靜。

四目相對，又各自移開。

季思雅走到病床邊解釋道：“外婆，我們只是普通同學。”

“不是嗎？”外婆面露疑惑，“之前他不是還打好幾份工，給你媽媽湊手術費嗎？是小征，我沒記錯啊。”

“不，是您記錯了?！?/p>

外婆皺著眉回憶，“我還記得小征最喜歡我做的白菜豬肉餃子，怎么會不是呢......”

外婆還在糾結，季思雅讓劉護工先照看著，便抬眼望向一旁正在擦手的路征。

“路先生，我有話要跟你說?！?/p>

他們站在安全通道的樓梯間談話。

從前的時候，季思雅就知道路征很高，他們擁抱的時候，他總會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笑著說他們身高很合適。

但現(xiàn)在看來，也不盡然。

他比她高了一個頭，視線從上而下，仿佛高高在上的俯視。

從這個角度看，他眼里的冷漠更甚。

她語氣平淡，卻隱約透出一種冷意，“路先生，既然我們現(xiàn)在沒有關系了，那我希望您更干脆一點，不要再來找外婆。”

路征沒有應答，倒是說起其他事。

“我們談談，事關人命?！?/p>

季思雅眉頭皺起，“你想談什么？”

“我要你放棄供體?！?/p>

話落，季思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他要她放棄供體？

路征繼續(xù)道：“最近合適的供體只有這一個，小潔只剩三年的時間，不能再等了?！?/p>

季思雅聽得簡直想發(fā)笑。

“那你知不知道，何大小姐還有三年，可我外婆只剩幾個月了！”她雙拳緊握，指甲在掌心印出血，卻不抵她心間壓抑的刺痛。

這個事實沒讓路征有什么反應，他眼中淡淡的，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外婆年紀大了，自身還帶有病，就算換了心臟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更何況，阿雅，你現(xiàn)在有錢去做手術嗎？不如就讓給......”

“路征！”

“啪！”

一聲脆響在樓梯間回蕩。

路征側過臉，嘴角忍不住咧了下，然后便轉過頭盯著他，眸底漆黑一片仿佛深淵。

季思雅氣極，“你還有沒有良心！當初你去兼職，我外婆每天都起了大早給你送飯，有什么好東西都緊著你，她用心對你，你自己聽聽剛才說的什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