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祧兩房的廠長丈夫帶著嫂子進城，我追趕他們的車卻滾下山崖摔得雙腿斷裂。

幼小的兒子背著昏迷的我四處求人，才讓我撿回一條命。

村里受災突發(fā)饑荒，我為了不餓著兒子，天不亮就去挖野菜，被乞丐毆打吐血只為了護住懷里的野菜。

更是不惜去賣血，流干了渾身的血，就割下自己的肉喂養(yǎng)兒子。

可我卻在村口的小賣部看到他啃著鴨腿打電話

「爸，那個老村姑沒剩幾塊肉了，活不了幾天了，真是個蠢貨，誰要吃她的臭肉，都讓我喂狗了。」

「等她死了，我就去找你和嬸子團聚，對了，嬸子也快生了吧？」

原來，我只是個該死的累贅，是阻礙他們一家團聚的絆腳石。

若不是我父母當年舍命救他，他又哪來的如今，這次我一定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

我懷里還抱著和他人廝打搶來的野菜，為了這些野菜我的右臂幾乎被爭取的人打斷。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比快斷了的右臂痛一萬倍。

電話那邊傳來李國強的聲音，「當初多虧了你給她鞋底抹油才讓她斷了腿，沒追到城里來，我們過段時間回去一趟。不能讓外人說閑話，說我們不管不顧?！?/p>

李小寶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爸，你們真要回來啊？老村姑現(xiàn)在可是又丑又臭，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李國強提起我的名字似乎都覺得厭惡「她死之前我們得做做樣子，免得被人戳脊梁骨，更何況她爹媽的錢我們還用著。」

李小寶撇了撇嘴，把骨頭丟出去喂狗「爸你就放心，我保證到時候她連路都走不了，哪里還能惹出什么亂子?！?/p>

似乎是瞟到了角落的我，他撇下手里的話筒就飛奔過來。

「媽，我餓死了！」

我慌亂中松開了懷抱，一半的野菜灑落在地。

看著兒子嘴角未擦干的油光，我強忍住心中的痛楚，輕聲安慰「別哭，今天有野菜吃?！?/p>

李小寶卻號啕大哭起來：「我不要吃野菜！我要吃肉！我快餓死了！」

我苦澀地笑了笑，摸著他的頭說：「媽身上沒幾兩肉了，再割就要死了啊?！?/p>

他抬起頭，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聲音天真又殘忍：「媽，我看見隔壁嬸子去了村長家，出來就有肉吃了。你也去吧，好不好？」

我渾身一顫，心如刀絞。誰不知道去村長家是什么意思？那是用身體伺候幾個男人才能換來的一頓飽飯。

他分明剛吃過鴨腿，現(xiàn)在卻要這樣折辱我。

我低下頭，眼淚無聲地落在地上，和那些散落的野菜混在一起。

我輕聲問道：「小寶，你愛媽媽嗎？」

李小寶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當然愛啊！不然我怎么會陪你留在村里呢？媽媽忘了嗎，當年就是我用盡辦法救了你的腿呢?！?/p>

聽到這話，我心里五味雜陳。我猶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說

「小寶，如果再讓媽媽割肉，媽媽會死的。你一定會很傷心的，對吧？」

李小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神閃爍了一下，沒再提起去村長家和割肉的事兒。

我站在廚房里，低頭看著鍋里翻滾的野菜湯。

風把他的話語斷斷續(xù)續(xù)把墻邊蹲著的李小寶的話傳進我的耳朵：「老不死的，不就是割點肉嗎，也不會死。要是死了，我就能和爸爸、嬸子團聚了......」

我端著剛煮好的野菜湯小心翼翼地走向餐桌，李小寶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朝我沖過來。

「嘩啦」一聲，滾燙的野菜湯灑了一地，大部分都潑在了我的腿上。

湯水浸濕了褲子，滲進了那些割了肉的傷口里，火辣辣的痛楚讓我?guī)缀鯐炟蔬^去。

淚水模糊了視線，但我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那些灑在地上的野菜上。

那是我拼了命才搶來的食物啊。我已經(jīng)太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每天都在饑餓的邊緣掙扎。即便是現(xiàn)在，疼痛幾乎要將我吞噬，但我的胃還在不停地抽搐，渴望著食物。

耳邊回蕩著兒子委屈巴巴的道歉聲，我卻撿起那些混著泥土的野菜放進嘴里，一口一口地咀嚼著。

「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當我的目光對上他的眼睛時，我看到的卻是一絲難以掩飾的笑意。

那笑容中帶著幾分玩味，還有一絲惡意！

是我太愚蠢了，才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