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江瑤為了逃避期末考試，竟然在宿舍點了把火。

我們的復習資料被燒得一干二凈，導致我們宿舍全員掛科。

我們還沒找江瑤算賬，她反而把賬單甩到我們臉上：

“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天天在那兒學，搞得我壓力山大，我至于點火解壓嗎？說到底，這火就是你們逼我放的！”

“我不管，補考費、重修費，一分都不能少！還有，重修作業(yè)也全歸你們了！”

她指著我們的鼻子，唾沫橫飛。

我氣笑了，看著她那副嘴臉，緩緩點頭：“行啊，既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那就白紙黑字寫下來，誰也別想跑。”

一聽說有人分攤費用，她想都沒想就在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從那天起，江瑤便徹底把我們當成了她的專屬奴仆，從一日三餐到洗衣打掃，還美其名曰這是我們這些“卷王”欠她的“人文關懷”。

可到了學期末，看著消防罰單、財產(chǎn)損失清單和我的保研通知書時，她傻眼了。

1.

消防員和輔導員離開后，宿舍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混合著塑料與紙張的刺鼻焦糊味。

江瑤，正坐在她唯一完好的椅子上，悠閑地用一截燒黑的木炭條，在地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小人，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

她腳邊，是被熏得漆黑的暖水瓶，此刻正被她當成擱腳凳。

我和另一個舍友于菲，呆立在廢墟中央。

于菲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她死死盯著床下拖出的一個焦黑鐵盒，那是她存放已故奶奶遺物的地方。

她用顫抖的手扒開，里面只剩下一堆無法辨認的灰燼和融化的金屬。

“江瑤......你到底想干什么？”于菲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江瑤停下筆，抬起頭，臉上是一種病態(tài)的、無辜的笑容?！拔也幌敫墒裁窗?，就是不想考試而已?！?/p>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仿佛剛剛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

“你們天天抱著那幾本書跟要投胎似的，內(nèi)卷得我都要窒息了。我這是在幫你們解脫，讓你們放松一下，感受生活，懂嗎？你們得感謝我。”

她一腳踢開腳邊燒成炭塊的、我的專業(yè)書，那上面有我三年來密密麻麻的筆記。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guī)缀醣粴У舻墓P記本電腦。

“林夕，你是學霸，你的畢業(yè)論文初稿不是在里面嗎？正好，燒了就不用改了，多省心。重寫對你來說不就是灑灑水？”

她又轉(zhuǎn)向于菲，撇了撇嘴，“于菲，你家不是有錢嗎，奶奶的遺物燒了怕什么？再買個金的供起來唄！這點補考費和損失對你家來說算個屁??！”

“可我不一樣，”她突然拔高音量，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表情變得猙獰，“我壓力大！精神受了創(chuàng)傷！這都是你們逼的！你們的努力，就是對我這種天賦型選手的精神虐待！”

“所以，火是你放的，我們辛苦準備的一切都毀了，結果要我們來承擔？”

“不然呢？”她理直氣壯地叉著腰，仿佛正義的化身。

“這火苗子就是被你們的內(nèi)卷給拱起來的！你們每天凌晨六點起床的鬧鐘聲，你們深夜還在亮著的臺燈，都是點燃這把火的幫兇！現(xiàn)在，幫兇替主犯分擔點后果，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

她甩過來一張從練習冊上撕下的、皺巴巴的紙，上面是她歪歪扭扭的字跡。

“這是我列的單子，我的精神損失費五萬，你們倆平攤。我被熏壞的那件香奈兒限量款連衣裙，照價賠。還有，補考費、重修費你們出?！?/p>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惡毒的微笑，“重修的作業(yè)、論文，你們包了。我，需要靜養(yǎng)，修復被你們傷害的脆弱心靈?！?/p>

看著她那副“我瘋我有理，你們都欠我”的嘴臉，我氣笑了。

我一言不發(fā)地從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協(xié)議和印泥，遞到她面前。

“口說無憑，既然要共擔，那就簽個字，白紙黑字寫清楚，誰承擔什么，一目了然?！?/p>

江瑤狐疑地看著我，但一聽到有人愿意當這個冤大頭，她眼中的貪婪很快戰(zhàn)勝了理智。

“行啊，簽就簽！我早就知道你們這種人愛耍賴！”

她奪過協(xié)議，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抓起我的手，用我的拇指蘸滿印泥，重重地按在她的名字旁。

簽完字，她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立刻原形畢露，頤指氣使地躺回椅子上。

“林夕，去給我買杯奶茶，要全糖去冰，快點，我被這煙味嗆得喉嚨疼?！?/p>

“于菲，愣著干嘛？我床底下那堆臟衣服該洗了，你沒看見嗎？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難怪你奶奶不喜歡你?！?/p>

她用最惡毒的話語，指揮著我們，仿佛我們是她的貼身丫鬟。

“這叫什么？這叫人文關懷！你們這些只會學習的書呆子，就該好好體驗一下生活，照顧一下我這種心靈脆弱的藝術生，這是你們的榮幸！”

我看著她小人得志的癲狂模樣，心中冷笑。

江瑤，你以為占了天大的便宜，卻不知道，那份協(xié)議的抬頭寫著的不是“費用共擔協(xié)議書”，而是“縱火事實與賠償責任認定書”。

2.

第二天，江瑤變本加厲。

她直接翹了課，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說自己被昨天的火災嚇出了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需要絕對的靜養(yǎng)。

午飯時間，她把外賣軟件的截圖發(fā)到我們?nèi)说男∪豪铮c了一份一百多的豪華日料。

【@全體成員本宮餓了，誰去把膳取回來？跑快點，涼了本宮可要發(fā)脾氣的?！?/p>

于菲氣得直接在群里回懟：【江瑤你有病吧？一百多塊的日料？你的腿是鑲了金鉆走不得路了？！】

江瑤立刻發(fā)了一長串語音過來，聲音凄厲又委屈，仿佛我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

“于菲！你還有沒有良心！我這是為誰受的罪？我是在為我們整個宿舍受過！“

”我現(xiàn)在就是個精神病人，你們伺候我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協(xié)議上白紙黑字寫著‘有難同當’！我現(xiàn)在精神上有天大的難，你們就得當我的手和腳！”

“還有你林夕，別以為裝死就沒事！我警告你們，要是敢不管我，我現(xiàn)在就去找輔導員哭！就說你們倆合起伙來霸凌我，嫉妒我，長期對我精神虐待，才導致我精神恍惚引發(fā)了火災！這火就是你們催眠我去放的！”

這顛倒黑白、邏輯感人的能力，簡直讓我嘆為觀止。

我攔住準備跟她語音對罵的于菲，平靜地回復：【江瑤，別激動。我們作為室友，怎么能不重視你的‘工傷’呢？】

【協(xié)議里也有一條：所有后果，都應經(jīng)過‘共同認可的第三方機構’進行評估。你看，這是為了保障我們所有人的權益，尤其是你這個‘一級病患’的權益，我們得按流程來?！?/p>

【這樣吧，我們現(xiàn)在就陪你去校醫(yī)院掛個精神科專家號。拿到診斷證明，別說給你取外賣，我們輪流給你喂飯都行。這才是真正的‘有難同當’，你說對不對？】

江瑤那邊的對話框沉默了。

過了足足五分鐘，她才發(fā)來一條信息：【你們什么意思？咒我有病？是不是非要醫(yī)生說我瘋了你們才甘心？！】

我笑了笑，繼續(xù)打字：【怎么會呢？我們是怕耽誤了你的最佳治療時機啊。有醫(yī)生的專業(yè)診斷，我們照顧你才‘師出有名’?！?/p>

【輔導員問起來，我們也能證明自己盡到了責任，不是嗎？這可都是為了你好?！?/p>

這番話堵得江瑤啞口無言。

她要是真有病，早就嚷嚷著去醫(yī)院了。她不過是想找個借口繼續(xù)奴役我們。

“砰”的一聲，宿舍門被猛地推開。

江瑤穿著睡衣沖進來，臉色漲紅，一把將桌上的水杯掃到地上，摔得粉碎。

“林夕！你少給我裝！你就是故意拿協(xié)議的條條框框來堵我！你這個毒蝎心腸的女人，見不得我好過一天是不是！”

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我告訴你們，什么狗屁診斷，我就是有病！你們不伺候我，就是違約！就是霸凌！這協(xié)議既然簽了，你們就得給我當牛做馬一輩子，誰也別想跑！”

說完，她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摔門而去。

看著一地狼藉，于菲擔憂地問我：“夕夕，她不會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我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眼神冰冷。

“放心，她會的招數(shù)，也就那么幾樣?！?/p>

3.

江瑤的報復很快就來了，而且比我們想象的更惡心。

她開始把她那個不務正業(yè)的男朋友，以及他那幫狐朋狗友帶回宿舍。

整個宿舍瞬間變成了烏煙瘴氣的網(wǎng)吧。

煙味、泡面味、汗臭味混雜在一起，熏得人頭疼。

他們光著膀子，大聲地打著游戲，臟話不絕于耳。

更過分的是，他們會隨意翻動我們的東西。

于菲新買的一瓶香水，被那個所謂的男朋友當成空氣清新劑噴了個精光。

我放在桌上的復習筆記，被他們拿去墊泡面桶，油漬浸透了好幾頁。

于菲忍無可忍，沖上去理論。

“你們給我出去！這是女生宿舍！”

江瑤的男朋友，一個染著黃毛的小混混，斜著眼看她。

“你吼什么吼？我們是來保護瑤瑤的，她精神脆弱，需要我們陪?！?/p>

江…瑤從床上慢悠悠地探出頭，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于菲，你那么激動干什么？他們是我的‘情緒支持系統(tǒng)’，是來給我做‘人文關懷’的?！?/p>

她晃了晃手里的那份協(xié)議。

“協(xié)議上寫了，你們要承擔我所有的恢復成本。這，就是成本的一部分?！?/p>

“你們要是把他們趕走，導致我病情加重，這個責任，你們負得起嗎？”

于菲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拉住她，對著江瑤冷冷地說：“好，希望你的‘情緒支持系統(tǒng)’能一直這么有效?！?/p>

夜深了，那群人終于離開。

宿舍里一片狼藉，于菲默默地收拾著，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夕夕，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們報警吧?！?/p>

我搖了搖頭。

這點事，警察來了也只是調(diào)解，根本動不了江瑤的筋骨。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的思緒飄回了很久以前。

大一剛入學，江瑤就是宿舍里最會“來事”的那個。

她會哭著說自己家里窮，博取我們的同情，心安理得地用我們的東西，吃我們的零食。

她會故意在我們背后說另一個人的壞話，挑撥離間，享受著把別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有一次，學院有個很重要的交流生名額，本來內(nèi)定的是于菲。

江瑤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消息，一邊假惺惺地恭喜于菲，一邊偷偷向輔導員舉報，說于菲的報名材料造假。

雖然最后查清是個誤會，但名額已經(jīng)落到了別人頭上。

于菲為此大哭了一場，我們當時都以為只是個意外，還反過來安慰她。

現(xiàn)在想來，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早已暴露了江瑤自私歹毒的本性。

是我們太天真，一次次地選擇容忍和退讓，才養(yǎng)大了她的胃口，讓她覺得我們是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我拿出手機，給一個在學生會信息部的朋友發(fā)了條消息。

“幫我查個東西。”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她得逞了。

4.

期末的鐘聲，終于敲響了。

這也是我們和江瑤約定的，“清算”的日子。

她似乎早就等不及了，我們剛考完最后一門，她就把一張打印得整整齊齊的A4紙拍在了桌上。

“來，算賬了?！?/p>

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地羅列著各種匪夷所思的費用。

【精神創(chuàng)傷修復費：一萬元】

【青春損失補償費：兩萬元】

【男友團隊安保服務費（含車馬、誤工、餐飲）：三萬六千元】

【個人形象受損修復（購買新衣、護膚品）：八千元】

......

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高達十萬元。

她用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按照協(xié)議，你們倆，一人五萬?，F(xiàn)在、立刻、馬上，轉(zhuǎn)給我?！?/p>

于菲看著那張賬單，氣得臉都白了。

“江瑤，你瘋了吧！你這是敲詐！”

“我敲詐？”江瑤抱著手臂，冷笑一聲，“白紙黑字寫著呢，‘有難同當’，這些都是我的‘難’，你們就得‘當’！”

“別廢話，趕緊給錢！不然我就拿著協(xié)議去告你們！”

我沒有理會她的叫囂，只是從文件夾里，慢條斯理地拿出幾份文件。

“好啊，既然要算賬，那就一筆一筆，算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