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搞定！尾款什么時候到？”

那條一閃而過的消息，像一根細小的魚刺，卡在了我的喉嚨里。

接下來的幾天，李偉對我體貼備至，每天早晚都給我發(fā)信息，說他在醫(yī)院陪床，婆婆情況穩(wěn)定，讓我安心。

“老婆，媽今天精神好點了，還念叨你呢，說等她好了，一定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p>

“老婆，今天繳了第一個療程的費，看著銀行卡余額減少，心里真踏實，感覺我媽的命又續(xù)上了。”

他的話語一如既往地溫柔，可我卻怎么也無法忽略心底那越來越深的不安。

我旁敲側擊地問起那條短信的事。

“哦，你說那個啊，”李偉的表情沒有絲毫破綻，他攬著我的肩膀，笑得一臉坦然，“是李明那小子，他不是談了個女朋友嗎，人家姑娘要求在市區(qū)有套房才肯結婚。我尋思著我們現(xiàn)在有能力了，就先幫他把首付付了，也算了了我爸媽一樁心愿?！?/p>

“他發(fā)的什么‘尾款’，是問我首付的尾款什么時候給他打過去呢?！?/p>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甚至充滿了兄友弟恭的溫情。

可我心里那根刺，卻越扎越深。

婆婆病重，命懸一線，他還有心思去考慮弟弟的首付？這未免也太“顧全大局”了。

夜里，我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索性打開電腦，想查查婆婆住的市醫(yī)院腫瘤科的探視規(guī)定，準備明天燉鍋湯送過去。

然而，當我在醫(yī)院官網的住院病人查詢系統(tǒng)里，輸入婆婆“張?zhí)m”的名字時，屏幕上彈出的結果讓我如墜冰窟。

“查無此人?！?/p>

怎么會？

我不死心地又試了身份證號，結果依舊。

一種可怕的猜測在我腦海里瘋狂滋長，我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我立刻撥通了醫(yī)院總機的電話。

“您好，我想查詢一位叫張?zhí)m的病人，胃癌晚期，應該是在腫瘤科......”

電話那頭的護士聲音甜美而公式化：“女士您好，我?guī)湍榱巳旱淖≡合到y(tǒng)，最近一個月內，都沒有一位叫張?zhí)m的病人辦理過入院手續(xù)。”

我的血，瞬間冷了。

不可能......李偉親口說的，公公也在電話里哭得那么傷心......

我掛斷電話，腦子里亂成一團麻。

也許是轉院了？也許是用的假名？

無數個念頭在我腦中閃過，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出手機，撥通了李偉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李偉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惺忪和被打擾的不耐，但很快就調整成了慣有的溫柔。

“喂，老婆？怎么這么晚還沒睡？是不是想我了？”

“李偉，”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我就是有點不放心媽，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挺好的，剛睡下?！彼麎旱土寺曇?，“我這在醫(yī)院陪著呢，你放心吧?！?/p>

“哦......好?！蔽覒艘宦暎呐K卻在瘋狂地擂鼓。

就在我準備掛斷電話的那一刻，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清晰無比的、麻將牌被“嘩啦啦”推倒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女人尖亮又得意的笑聲穿透了聽筒，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扎進了我的耳朵。

“哈哈哈！清一色！胡了！給錢給錢！”

那聲音......

那分明是我的婆婆張?zhí)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