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有個合理的理由讓教授丈夫升職加薪，校長父親安排我以巡查教師的身份突擊檢查他負責的班級。

我原以為這就是走個過場。

哪只我剛進教室，就看到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導員，對班級里的助學金名額指手畫腳。

“就算她父母殘疾，靠撿廢品為生又怎么樣？”

“李敏霞這個名字太土了，報上去影響我們班形象?！?/p>

“助學金給嬌嬌吧，她家剛拆遷，都沒房子住了，好可憐?！?/p>

臺下的同學們面面相覷，同情地看了眼已經(jīng)哭出來的李敏霞，不敢說話。

班長嘆了口氣，準備公示下一位申請人。

女導員笑著打斷他，嬌俏地吐了吐舌頭：

“投票什么的也太麻煩啦，助學金又沒多少錢，要不班長隨便填幾個人的名字，然后用拿到的錢請大家喝奶茶好了?！?/p>

“這樣大家都高興，對不對？”

班上一片沉默，只有李敏霞細碎的抽泣聲。

我推開教室門，黑著臉問班長這個蠢貨叫什么名字。

班長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聲點，她是我們班輔導員，班主任姜明的太太，校長的親女兒。誰都惹不起”

“你是剛轉(zhuǎn)來我們系的吧？忍一忍吧，習慣了就好了?！?/p>

我氣笑了。

我爸是校長，老公叫姜明。

她是姜教授的太太，那我是誰？

我掏出手機給爸爸打去電話：

“爸，不用考察了，姜明是個蠢貨，讓他帶著離婚協(xié)議來找我，我們民政局見！”

1

和姜明結(jié)婚的第五年，我爸終于受不了我的軟磨硬泡。

讓我以巡查教師的身份去突擊檢查他負責的班級。

好找個理由讓他升職加薪。

我原本以為，這就是個過場。

誰知剛來到教室門口，就撞見里面正在舉行助學金評選。

一個扎著俏皮雙馬尾，化了精致素顏妝的女人，正在對班長提出的貧困生名額指手畫腳。

“李明霞？現(xiàn)在居然還有人取這個名字？噗~太土了吧?！?/p>

她說完，順手搶過班長手里的材料，掃了一眼后，夸張尖叫。

“父母殘疾？沒有工作，靠收廢品為生？咦~”

“好惡心哦?！?/p>

她嫌棄地將學生認認真真填好的證明材料扔到地上。

窗戶邊上，穿著老舊格子衫的女孩臉色瞬間慘白。

女人卻彷佛看不到，優(yōu)雅地翹起蘭花指：

“我提議，這個李明霞同學就別參與評選了吧？”

“雖然她家里很窮，但李明霞這個名字也太土了。報上去影響我們班的形象?！?/p>

“依我看，不如把這個名額給嬌嬌。她家剛拆遷，都沒房子住了，好可憐?！?/p>

臺下的同學們面面相覷，那位叫“嬌嬌“的同學更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班長壓低聲音，帶著央求的語氣：

“導員，李明霞同學家里確實困難，連學費都要交不起了，嬌嬌上周末還去了韓國追星，不缺這筆錢，要不然......”

“學費都交不起？”

女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相信現(xiàn)在居然有人這么窮的表情。

班長點點頭，以為她是心軟了，剛要松一口氣。

誰知下一秒女人朝他嬌俏地吐了吐舌頭。

“既然沒錢那就別讀了唄。反正是女孩子，大不了嫁個有錢人就是了?！?/p>

“這樣還能少奮斗十年?！?/p>

“還有，投票什么的也太麻煩啦，助學金又沒多少錢，要不班長隨便填幾個人的名字，然后用拿到的錢請大家喝奶茶好了?！?/p>

“記得給李敏霞同學點大杯，雙份啵啵，她家里那么窮，肯定沒喝過這種高級東西。”

窗戶邊的抽泣聲停了一瞬，接著變得絕望。

有人忍不了想站出來說話，又被邊上的同學死死按住，低聲警告：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你不想讀了？”

“忍忍吧?！?/p>

我看著這一幕，太陽穴突突直跳。

推開教室門，黑著臉問班長：

“助學金是國家的錢，誰允許她指手畫腳的？”

班長一愣，連忙拉著我往外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聲點，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挑眉。

“誰？”

班長飛快地掃了眼那個女人的背影，聲音充滿忌憚和勸告：

“她是我們班輔導員，班主任姜明的太太，校長的親女兒，叫趙芝?！?/p>

幾乎是瞬間，我掏出手機點開了姜明的聊天框。

我和姜明從大學戀愛到現(xiàn)在，結(jié)婚五年，有個兩歲的孩子。

她是姜明的太太，那我是誰？

還有我爸，什么時候背著我在外面有了個私生女？

他不是生完我就結(jié)扎了嗎？

一連串的疑問讓我的腦子嗡嗡作響。

班長還在繼續(xù)說。

“之前也有好幾個學生質(zhì)疑她，但過不了幾天就因為各種原因退學了?！?/p>

“但好在她也不是天天作妖，平常我們班主任在，她只要待在辦公室打游戲就好?！?/p>

“今天他去隔壁市開會了，所以才讓她代管一天?！?/p>

“你是新轉(zhuǎn)來我們系的吧？我勸你忍一忍，習慣就好了?！?/p>

忍？

我氣笑了。

讓一個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有機會改變命運的孩子因為導員的任性失去助學金。

讓國家的錢落不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這么荒謬的事情還要我忍？

我看著教室里，嘟著嘴糾結(jié)要點什么牌子的奶茶才好的趙芝，深吸一口氣。

她不是仗著姜明太太的身份，在學校耀武揚威嗎？

那我倒要看看，等姜明回來后，看到我在場會是什么表情。

2

平復好心情，我先是通知了我爸。

助學金申請有問題，讓他將提交時間延后。

又告訴班長：

“我確實是新轉(zhuǎn)來的學生，麻煩你先別和大家介紹我，等姜教授回來后我再報道?！?/p>

“現(xiàn)在我先去后面找個位置坐，可以嗎？”

班長一愣，立刻點頭：

“當然可以?！?/p>

我走進教室，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了不遠出的趙芝身上。

她剛點完奶茶，百無聊賴地欣賞著自己精致的美甲，短視頻聲音放到了最大。

晚自習很快開始。

趙芝大概是玩手機玩累了，從講臺上走下來，在教室里四處游蕩。

一會兒，她戳戳正在學習的男學生，問他自己今天噴的香水好不好聞。

一會兒，她走到正在填表的女生邊上，猛地抽出她的申請表，指著上面劃出的墨水痕跡哈哈大笑。

大家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她靠近時迅速停下手里的事情，生怕她搗亂。

她又晃到了班長面前。

問他助學金什么時候能打款，她剛剛點了奶茶。

班長剛收到助學金延遲的消息，臉上露出為難：

“趙老師，剛剛收到消息，助學金申請延后了，所以這個錢......”

“什么！”

趙芝尖叫一聲。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奶茶錢可是我墊付的，學校不打錢怎么不早說？難不成還要我承擔？”

“你們這些窮學生也太心機了吧？為了一杯奶茶還要坑老師?！?/p>

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讓我嘆為觀止。

班長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奶茶本來就是她非要點的，一個班四十八個人，一人二十就是小一千。

這個學期有好幾場活動，班費早就不夠了。

最后還是那位叫“嬌嬌”的同學看不下去，主動站起來。

“班長，這錢我來付吧，助學金我也不需要，就當我請大家喝奶茶了?！?/p>

“那怎么行？”

趙芝搖搖頭，嗲聲嗲氣地拒絕。

“大家都是平等的，怎么能讓嬌嬌同學一個人出風頭呢？這樣吧，奶茶錢我發(fā)群里，大家一塊A。老師最公平了?！?/p>

說完，她就將賬單發(fā)到了群里。

“一杯奶茶一百二？”

文藝委員猛地叫出了聲。

“一百二我能吃八頓食堂了！”

“這哪里是喝奶茶，這不是喝金子嗎？”

“我爸要知道我花一百二就為了喝杯奶茶非得罵死我不可?！?/p>

學生們倒吸一口涼氣，在底下議論紛紛。

“老師?！?/p>

李敏霞站起身，臉色漲紅得厲害，洗得發(fā)白的衣服被手指擰成一團。

“我、我沒錢，不喝行不行？”

一百二十塊錢。

一個塑料瓶三分錢，她要跟爸媽一起撿4000個瓶子。

才能換這么一杯她根本就不想喝的昂貴奶茶。

教室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學生嘲笑她。

反倒是趙芝先開了口，聲音里帶著十足的委屈：

“李敏霞同學，老師也是為了讓你合群才點的奶茶，你怎么這么不識好人心啊？”

“而且一百二哪里貴了？我做個美甲都要兩千塊?！?/p>

“你應該多反思反思自己為什么沒投個好胎，而不是仗著自己家里窮，想占老師的便宜?！?/p>

隔著人群，我清楚地看見女孩挺直的腰背佝僂了下來。

她死死咬著嘴唇，不想讓難堪的嗚咽聲傳出來。

“可是、可是老師，我真的沒錢?！?/p>

班長的臉早就黑了，他掏出手機要給趙芝轉(zhuǎn)賬。

“老師，我這個月還有錢，我?guī)退??！?/p>

“對，我也可以?！?/p>

“還有我?！?/p>

一個接一個溫暖的聲音響起，趙芝卻仿佛聽不見。

執(zhí)意走到李敏霞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像你這樣的窮學生我見多了，以為自己可憐就想著占別人便宜?！?/p>

“太可悲了?！?/p>

“這樣吧，我給你打個折，一百一十九。你爸媽還能少撿一斤紙皮?！?/p>

“老師是不是很善良？”

趙芝歡快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

“趙芝是吧？作為導員，誰允許你這么欺負學生的？”

3

趙芝大概是第一次被班上的學生用這種質(zhì)問的語氣說話。

她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怒氣。

高跟鞋噔噔地踩到我面前。

“誰給你的膽子這么跟我說話？”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挺起胸膛，醫(yī)美痕跡明顯的下巴對著我高高昂起。

“我是你們班主任姜明的太太！校長的親女兒！”

我看著她，差點笑出聲。

“姜明的太太？”

“他太太確實是校長女兒，但我怎么記得校長姓謝，不姓趙？”

隨著我的話落，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

“是啊，入學手冊上明明寫了，我們校長姓謝??？”

“難不成趙芝一直在騙我們？”

“不可能，我爸認識院長，姜明教授確實是校長的女婿?！?/p>

“怎么回事？”

趙芝有些慌了。

她猛地轉(zhuǎn)身，朝學生們大喊：

“你們懂什么！我姓趙是因為我媽姓趙，我爸心疼我媽才讓我隨她姓的?！?/p>

她氣急敗壞，伸出手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利：

“你叫什么名字？學號是什么？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我老公，讓他把你開除了！”

“還有你們！”

她掃了眼教室里神色不安的學生們，聲音像指甲劃過玻璃。

“你們敢質(zhì)疑老師，這個學期的學分統(tǒng)統(tǒng)扣光！你們別想通過一科考試！”

同學們立刻慌了。

有人想到累死累活攢夠的學分即將清空，臉色瞬間慘白。

有人看著自己剛填完的交換生申請接受不了痛哭起來。

還有人幾乎是立刻就圍到了我身邊，求著我道歉。

看著這些或青澀、或稚嫩的臉，我心里的怒意更甚。

他們本該是國家的未來，此刻卻因為姜明和這個女人的任性，在象牙塔里就被欺壓得沒了傲骨。

所以這一步，我不能退。

我沒有動。

而是主動示意她：

“那你就現(xiàn)在打給姜明，看看他有沒有實力把我開除?！?/p>

趙芝臉色一下紅了，惱羞成怒。

“打就打！”

“等我老公知道了，你、你、還有你們！統(tǒng)統(tǒng)完蛋！”

她怒氣沖沖地掏出手機，正準備撥號。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疑惑的男聲。

“怎么都聚在這兒？不上課了？”

姜明提著公文包，風塵仆仆地從后門走進來。

4

幾乎是他進來的瞬間，趙芝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抽噎了兩下，撲進男人懷里。

“老公，你終于回來了！”

她指著我的背影，委屈巴巴。

“班上新來的一個轉(zhuǎn)系學生，不僅對我們班的助學金評選指手畫腳，我給大家點奶茶，她還不肯A錢。罵我沒有師德，不配做老師?！?/p>

“老公，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她欺負死了?！?/p>

她顛倒黑白，說得聲淚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站在原地沒動，聽見姜明溫柔地安撫她：

“寶貝乖，不哭了?！?/p>

“老公幫你出氣。”

他松開懷里的趙芝，語氣瞬間從溫柔變成冰冷。

對著班長一陣怒罵：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照顧芝芝的嗎？”

“她性格軟，容易被人欺負，你這個班長怎么一點事都不懂？這學期的保研名額你也別想要了，廢物！”

因為角度原因，我清楚地看到班長嘴唇動了動，拳頭握緊又松開。

兩個眼睛紅的不成樣子。

趙芝嬌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

我剛想說話，姜明又幾步走到了我的身后。

透過余光，我瞟見了他手腕上奢華到令人咋舌的金表，和趙芝手腕上的那塊是情侶款。

結(jié)婚五年，姜明一直標榜自己是文人風骨，不喜奢華。

就連兒子周歲，我爸送他一塊小小的平安鎖，姜明都要拿走藏起來。

說什么這是精神毒藥，會腐蝕人的品格。

所以兒子出生到現(xiàn)在，我一個貴重物品都不敢給他買。

連玩具都是精挑細選的二手貨。

現(xiàn)在看到這塊金表我才知道，原來他不是節(jié)儉，是只對我和兒子摳。

“就是你惹我們家芝芝生氣了？”

姜明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語氣不容置疑：

“膽子挺大啊，轉(zhuǎn)過來，告訴我你的名字和學號?！?/p>

“你信不信我告訴校長，讓他把你開......”

“不用告訴他了。”

我輕笑了一句，打斷他，平靜轉(zhuǎn)身。

迎著姜明瞬間慘白的臉色，我對已經(jīng)接通的手機笑著開口：

“爸，巡查結(jié)束了?！?/p>

“姜明出軌了，還讓小三欺壓學生，升職的事算了吧，我要他現(xiàn)在立刻從學校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