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藥園外腳步聲如雷。

陳峰一襲外門執(zhí)事袍，領(lǐng)著十余名執(zhí)法弟子，氣勢洶洶地封鎖了藥園四門。

他雙目赤紅，胸前戰(zhàn)袍上昨日噴出的血跡尚未洗凈，整個(gè)人如同被烈火炙烤過的鐵劍，鋒利而扭曲。

“林川！”他聲如炸雷，震得藥園內(nèi)幾株靈草簌簌發(fā)抖，“昨日褻瀆青云盞，今日我親自來‘凈化圣物’！此物乃我青云宗千年傳承象征，豈容你以腌臜之法玷污？！”

藥園角落，林川正躺在那張破舊藤椅上，一條腿翹在扶手上，手里還拎著昨晚喝剩的酒葫蘆。

陽光斜照，他瞇著眼，像只曬夠了太陽就準(zhǔn)備打盹的懶貓。

聞言，他緩緩睜眼，打了個(gè)哈欠：“凈化？你拿符咒還是拿火把？要不我借你塊抹布？那壇子我天天擦，比你臉都干凈?！?/p>

圍觀弟子哄笑。

陳峰臉色鐵青，正要下令強(qiáng)行起壇，忽聽得一聲沉穩(wěn)嗓音自人群外傳來：“且慢。”

眾人回頭，只見李元通緩步走來，玄色執(zhí)事長袍無風(fēng)自動(dòng)，眉宇間沉靜如淵。

他站在泡菜壇前，目光掃過那口青瓷盞，此刻正靜靜泡在黃澄澄的汁水中，壇口氤氳著淡淡靈氣，蘿卜晶瑩剔透，竟似蘊(yùn)有靈光流轉(zhuǎn)。

“青云盞確為象征之物?！崩钤曇舨桓?，卻字字如鐘，“但翻遍宗規(guī)典籍，可有明文規(guī)定其用途不可變更？可有條令禁止弟子以非常之法煉化器物？”

陳峰一怔，脫口而出：“這......這不是煉化！這是腌菜！”

“若此物經(jīng)林川之手，生出靈效，”李元通目光如炬，“是否可視為‘另類煉化’？修行之道，本就萬法歸宗。你以常規(guī)論非常，豈非執(zhí)念障道？”

四周一片寂靜。

有人低頭沉思，有人外門弟子中，不少人都曾卡在煉氣中期，久不得寸進(jìn)，昨夜唐小糖那一聲“瓶頸松動(dòng)”的低呼，早已悄然傳開。

陳峰咬牙切齒：“增益？泡菜也能算增益？！”

李元通不答，只看向林川：“林川，你若能證明此物未損圣器，反生靈效，便無罪?！?/p>

林川眨了眨眼，慢悠悠坐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既然是‘煉化’，那得驗(yàn)驗(yàn)成果吧？”說著，他拿起筷子，還是從阿福那兒借來的破竹筷，從壇中夾起一片蘿卜，油亮亮、黃澄澄，靈氣縈繞如霧。

他笑瞇瞇地遞向李元通：“執(zhí)事大人，嘗一口？提神醒腦，專治道心不穩(wěn)?！?/p>

眾人屏息。

李元通盯著那片泡菜，眉頭微蹙，終是伸手接過。

一口咬下。

咔嚓。

清脆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剎那間，他瞳孔一縮，一股溫潤靈流順喉而下，直入丹田，四肢百骸如春陽化雪，暖流涌動(dòng)。

更令他震驚的是，肩胛處一道陳年舊傷竟微微松動(dòng)，隱隱有舒緩之感！

他沉默良久，緩緩閉眼，再睜時(shí)，目光已截然不同。

“此物......”他低聲道，“確含靈韻，非但未損青云盞，反似借其器形聚靈成勢，形成另類靈釀。若按宗規(guī)‘器用有靈則為煉’之條，此乃煉化?！?/p>

嘩然四起！

“真的有效？”

“連李執(zhí)事都認(rèn)了？”

“難怪唐大壯昨天說吃了能通脈......”

陳峰臉色煞白，踉蹌后退兩步，指著林川的手指抖得幾乎抽筋：“你......你這是強(qiáng)詞奪理！不過是僥幸！泡菜怎能入道？”

林川聳聳肩，一臉無辜：“可它真能補(bǔ)氣，你說它算啥？丹藥？靈釀？還是......下飯神器？”

他話音未落，人群后方忽然擠出一道瘦小身影。

唐小糖雙手捧著一只粗陶碗，滿臉虔誠地沖上來：“大哥！我也要！我愿以三年早課換一口泡菜！”

林川一愣：“你誰？”

“唐大壯！”她挺起胸膛，聲音洪亮，“昨夜我見你腌杯如神，有所頓悟，原來真正的修行，不是拼命，是讓天地自己動(dòng)起來！”

說著，她竟當(dāng)場盤膝而坐，閉眼打呼，鼾聲頓起，仿佛在模仿林川“睡中悟道”的至高境界。

阿福站在一旁，默默掏出一把蒲扇，輕輕給她扇風(fēng)，還比了個(gè)“贊”字。

林川看著這一幕，差點(diǎn)笑出酒來。他低頭瞥了眼識(shí)海。

‘叮！

傳道任務(wù)完成：獎(jiǎng)勵(lì)：懶氣值+15！

洞府煉器雛爐升級為‘玄火器室’（可煉制法器）’

他心頭一喜，不動(dòng)聲色。

就在這時(shí)，藥園外匆匆走來一道綠裙身影。

小翠低著頭，手里端著一只白瓷小碟，像是奉命而來。

她目光躲閃，嘴唇微動(dòng)，似乎在背誦什么話。

她穿過人群，走到泡菜壇前，聲音輕如蚊吶：“林......林師兄，我家小姐聽說你這兒有......特別的‘靈食’，特命我來......來取一點(diǎn)，試......試毒。”小翠捧著白瓷小碟的手微微發(fā)抖，指尖冰涼。

她本不想來，蘇媚兒小姐脾氣古怪，若這泡菜真有毒，她便是第一個(gè)遭殃的；可若不來，回去少不了一頓責(zé)罰。

她低著頭，目光不敢與林川對視，只將碟子輕輕擱在泡菜壇邊，聲音細(xì)若游絲：“林師兄......我家小姐說，讓您賞一口‘靈食’，我......我代她試。”

林川懶洋洋地靠在藤椅上，眼皮都沒抬：“那你嘗唄，反正又不是第一回試毒了?！?/p>

人群頓時(shí)起了一陣低笑。

唐小糖盤坐在地，鼾聲未停，卻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緊盯那碟子。

小翠咬了咬唇，閉眼伸手，從壇中夾起一片金黃透亮的蘿卜，顫巍巍送入口中。

剎那間，她睜大了眼。

一股清冽酸香炸開在舌尖，緊接著是溫潤靈流如春泉涌入口腔，順著喉嚨滑下，五臟六腑仿佛被暖陽照透。

更詭異的是，她常年因服侍主子而郁結(jié)的氣滯之癥，竟在這一刻微微松動(dòng)，胸口一輕，連呼吸都暢快了幾分！

“這......這......”她猛地站起身，眼眸發(fā)亮，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絕世珍寶，“小姐！這酸爽帶靈氣，吃完還想啃壇子！”

話音未落，她轉(zhuǎn)身就跑，裙角翻飛，邊跑邊喊：“我得告訴她這比鍋巴還上頭！快！快拿碗來搶！”

全場愕然。

片刻后，爆發(fā)出哄笑與議論。

“連蘇媚兒都驚動(dòng)了？”

“她說比鍋巴還上頭？那鍋巴可是治好了王長老的咳疾?。　?/p>

“這泡菜......莫非真是靈釀？”

林川卻只是聳聳肩，把酒葫蘆往嘴里一倒，瞇眼看向人群中央仍盤坐著打呼的唐小糖。

她那副虔誠模樣，活像在參拜睡佛。

他忍不住笑出聲：“你裝夠了吧？再打呼就要流口水了?！?/p>

唐小糖一激靈，立刻收了鼾聲，滿臉通紅地跳起來：

“大哥！不，師父！我剛才是在體悟您的‘無為之道’！昨夜我吃了您賜的鍋巴，今日晨練竟一口氣打通了淤塞三年的任脈！我......我愿追隨您走遍天下，只為一口煙火圣物！”

林川聽得直搖頭，心里卻樂開了花。

‘叮！好感度提升：唐小糖上升為‘狂熱信徒’，獎(jiǎng)勵(lì)懶氣值+10’。

他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你要真想學(xué)......行吧。入門第一課，如何把宗門大比的獎(jiǎng)杯洗得更香，順便泡出一壇能讓人筑基的酸筍?！?/p>

唐小糖雙眼放光，當(dāng)場“噗通”跪地，磕了個(gè)響頭：“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打住！”林川趕緊擺手，一臉嫌棄，“別叫師父，聽著像要收我當(dāng)牛做馬。叫‘飯搭子’，咱們是同志，不是師徒?！?/p>

“飯......飯搭子？”唐小糖愣了愣，隨即重重點(diǎn)頭，“好！從今往后，我唐大壯誓與林大哥同吃一壇泡菜，共飲半碗鍋巴湯！”

阿福在一旁默默鼓掌，還從懷里掏出一塊破布，寫了四個(gè)歪歪扭扭的大字：“咸魚翻身”，高高舉起。

林川看著這一幕，嘴角微揚(yáng)。識(shí)海中，系統(tǒng)提示悄然浮現(xiàn)：

‘叮！結(jié)交志同道合的朋友，解鎖‘群體加成’：當(dāng)盟友成功摸魚時(shí)，宿主額外獲得30%懶氣值?！?/p>

‘洞府升級完成：煉器雛爐升級為玄火器室（可煉制法器）’

夜幕低垂，藥園歸于寂靜。

林川縮在草屋破床上，意識(shí)沉入識(shí)海，眼前豁然展開一片幽靜洞天：

靈田翠綠如毯，丹爐輕煙裊裊，而角落那座原本黯淡的煉器爐，已化作一座通體赤紅的玄火器室，爐口吞吐著暗金色火舌。

“來來來，”他搓著手，調(diào)出材料欄，“廢鐵片三兩，鍋巴油一抹，外加半片陳年蘿卜皮，煉個(gè)‘自動(dòng)翻面烤肉簽’，要求：省力、防焦、能唱歌。”

爐火轟然燃起，符文流轉(zhuǎn)。

半炷香后，一聲輕“?！?，一支烏漆嘛黑的鐵簽躍出爐口，簽身刻著五個(gè)小字：“咸魚不翻車”。

林川拿去串起一塊鍋巴，架在炭火上。

下一瞬，鐵簽竟自行緩緩旋轉(zhuǎn)，火候均勻，鍋巴金黃酥脆，香氣四溢。

更離譜的是，簽頭微微震動(dòng)，哼起小調(diào)：

“咸魚翻身，不是夢，鍋巴也能煉成宗......”

窗外，唐小糖扒著破窗縫，看得目瞪口呆，雙手合十，喃喃道：“這才是真正的修仙啊......不是苦修，是躺著成神......”

而草屋內(nèi)，林川咬了一口自動(dòng)烤好的鍋巴，瞇眼望向洞府深處那一片尚未開啟的黑暗區(qū)域，心中低語：

“這才剛開始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