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渾渾噩噩走出臥室。

賀儀竟然在家，正在餐廳吃早餐。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身上，整個人籠罩在柔和的光暈中，依舊英俊得讓人心動。

“醒了？頭還痛嗎？”他抬眼看我。

我搖了搖頭，在他對面坐下，我想，他大概不是真正的關心我。

果然。

“月杉昨晚情緒很不穩(wěn)定，”他切著盤子里的牛排，“我陪了她很久。她那個小公寓環(huán)境不好，我打算讓她搬過來住一段時間。”

我拿著杯子的手一抖，溫水灑了出來。

“搬過來？”我的聲音很啞，我清了清嗓子，“這里嗎？搬來我這里嗎？”

“嗯?？头亢芏?，空著也是空著。她一個人住，我不放心。她抑郁癥比你想象的要嚴重?！彼D了頓，面無表情看向我，“詩蘭，你懂事一點。她只有一個人?！?/p>

這句話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賀儀，這是我的家。”我盡力想去維持自己最后的體面?！岸?，昨天你不是已經(jīng)把她帶去我們的新家了嗎？怎么？她不喜歡那里嗎？”

我死死握著手里的餐刀。

“這個家也是我的?！彼畔碌恫妫苯雍雎粤宋液蟀刖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語氣平和，竭力掩飾著高高在上，似乎還在顧念著我的心情：“詩蘭，別忘了，這七年是誰在支撐這個家。你們元家早就沒了，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p>

他逼迫我認清現(xiàn)實。

他逼迫我承認仰人鼻息。

是啊，元家沒了。我從云端跌落泥沼，全靠他施舍才能茍延殘喘。所以，我就活該連自己的住處都要讓出來嗎？

他何必還回來跟我商量呢？既然已經(jīng)拍板決定要讓她住進來。

我聽見自己卑微地問。

“她來了，我住哪里？”要我搬走嗎？

后半句話才是最該說出口的，可我哽住了。

“你當然住在這里，你是我的女人，是這里的女主人。永遠不會改變?！辟R儀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只是多一個人住而已，你別想太多。月杉很善良，她會尊重你的?！?/p>

我想起簡月杉每次看我的眼神，如果那稱得上是善良，那么我無話可說。

我的頭隱隱作痛。

“如果我說不呢？”我攥緊了手指。

賀儀的臉色沉了下來。

“元詩蘭，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這么不可理喻？月杉她是病人！你就不能有一點同情心嗎？非要這么斤斤計較？”

他站起身，拿起西裝外套。

“這事就這么定了。下午我就去接她。你把客房收拾一下?！彼叩介T口，又補充一句，“對了，你那個姓劉的心理醫(yī)生，治了這么久有什么用？現(xiàn)在不如好好收拾家里，添置一些月杉需要的東西。。”

我獨自坐在餐廳里。

陽光刺眼，我卻如墜冰窟。

頭痛再次襲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我沖進洗手間，對著馬桶干嘔，卻什么也吐不出來，淚水沖了出來。

這就是我愛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這就是我拼盡一切守護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