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假笑。

“對不起啊粥粥，叔叔下次不會了，你乖乖去睡覺好嗎？”

好累。

胃里的疼痛和多年的疲憊此刻全都涌了上來。

手上灼燒般的痛感傳來，我默默地拿出藥箱，坐在沙發(fā)上給自己上藥。

可能是因為我今天的表現實在太異常了。

蘇萱萱邊喝牛奶邊伸腳踢了踢我，視線依舊停留在手機屏幕上。

“明天我和粥粥打算去看她喜歡的那部動漫電影，這次你也可以一起來?！?/p>

似乎是為了彌補什么。

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空了?！?/p>

這十年里，我第一次拒絕了她的邀請。

這時，那女人才愿意抬起頭看我，她突然留意到桌上的厚厚一本報告，便隨手拿了起來。

“這是什么？”

我抬眼看向她，手里的動作也停下了，眼中竟帶著幾分期待。

她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封面，就又隨手扔回去了。

“體檢報告？你沒事做個體檢干嘛，真是浪費錢?！?/p>

胃中的疼痛轉變成心底的酸楚。

最終，歸于一潭死寂的平靜。

我整理好藥箱，鉆回到沙發(fā)的被窩里，側身平靜地說。

“嗯，以后不做了。”

只要她能再多關心我一點。

翻開那本在家放了半個月的報告第二頁，就會看到。

我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了。

可惜。

她從來都不在乎我。

第二天我照例起床，打算出門買菜。

反正時日無多，不知還能為她們做幾頓早餐。

這十年來，我始終如一地圍著蘇萱萱母女倆打轉。

每日五點就起，擠好牙膏，把蘇憶洲的衣服熨好，再幫蘇萱萱洗凈昨晚換下的內褲。

等準備好母女倆愛吃的早餐，才放心出門送外賣。

然而蘇萱萱母女倆總是不滿足，做得清淡些，蘇萱萱就罵我。

“這么寡淡的飯給誰吃??！粥粥正在長身體你不懂嗎？”

要是口味略重，蘇萱萱又覺得不健康。

“這么油乎乎的早上誰能咽得下？你做飯前能不能過過腦子？”

連女兒蘇憶洲也只是輕蔑地瞥一眼后伸手。

“給我錢，我去校門口買?！?/p>

幾早起做的飯菜，永遠得到的只有抱怨。

正當我發(fā)呆時，蘇萱萱居然提著三份粥回來了。

見我呆坐在客廳，蘇萱萱隨手一甩將一個盒子丟給我。

“你這腦子我都不想說什么了，連我們的六周年紀念日都能忘了？”

我看著手中的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二十號，我們的戀愛紀念日，是昨天十九號，也是，你答應我領證的日子?！?/p>

“萱萱，我在民政局，從早上八點等到了下午六點?！?/p>

蘇萱萱怔住了。

半晌才開口。

“先吃飯吧，領證的事.....晚點再說。你和粥粥喜歡的海鮮粥，吃完看看禮物喜不喜歡?！?/p>

“對了，那倆份沒放蔥的不是你的，別動。”

這份遲來的禮物，突然間，我不太想要了。

愛吃海鮮粥的是林榆洲。

不吃蔥的也是林榆洲。

遺傳林榆洲口味的是蘇憶洲。

海鮮粥和蔥過敏的，是我。

胃里傳來疼痛，讓我開始干嘔起來。

女兒蘇憶洲嫌棄的看了我一眼。

“煩死了，食欲都被影響沒了。”

翻涌的疼痛加劇，箭步沖到廁所，空空的胃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惡心的酸味兒不停涌上喉嚨。

我扶著馬桶邊大口喘著氣，突然想起，蘇憶洲還是嬰兒時候的事情。

女兒總是喜歡在我吃東西時，伸手來扒我的嘴。

我時常裝作假吃來逗她，扒不到東西的蘇憶洲這時就會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來，可憐的模樣總讓我的心軟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