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舟第二天終于蘇醒過來，他看到我時，先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抓抓糟亂的頭發(fā)，急躁地問我:“我昏迷了多久?研究所怎么樣？靈靈呢？”

我平靜地遞給他一杯水，眼底蒙著灰，“研究所運行得很正常，陸靈靈也已經(jīng)回去了?！?/p>

江明舟吐出一口氣，瞬間整個人癱軟下去。

他這才感受到肺部悶痛，開始劇烈地咳嗽，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我拍拍他的背，依舊是面沉如水，無波無瀾。

江明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好像稍微放松我就會飛走似的。

“你......你是不是多心了？我只是怕八年的心血付諸東流，我不能在這個課題上輸?shù)?，陸靈靈就是我的一切?！?/p>

“我看似光鮮亮麗，實際上只有這么一個拿得出手的項目，你能懂我的，對嗎？”

我的手腕生痛，卻沒有掙脫。

“明白，我沒關系?！?/p>

江明舟心頭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恐懼，好像我現(xiàn)在的表情，比溺水更讓他難受。

“瑤瑤......”

可他都來不及抱抱我，電話就像催命一樣打過來。

他接起電話，“什么?靈靈必須立刻更換心臟?”

他赤著腳，狂奔出了病房。

就連輸液瓶都被他甩掉，針頭帶出一簇鮮血。

我從沒見他這樣沖動莽撞，像一頭雄獅要去保護自己的配偶。

跑到走廊，他才想起回頭。

“我，你來開車?！?/p>

我還有兩天就走，犯不上讓病人冒險開車上路。

急匆匆?guī)е髦鄣搅搜芯克?，一群研究人員圍著江明舟道:“怎么辦?江老師，病人一死，我們這個八年的項目就流產(chǎn)了?！?/p>

江明舟額頭的青筋頻繁跳動。

“不會，我絕不能讓靈靈死。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她的命，馬上開始移植!”

“可是病人有不可逆的肺動脈高壓和惡性腫瘤，要能移植，我們早就......”

江明舟低吼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但現(xiàn)在只能賭一把，準備手術?！?/p>

“那配型者還沒找到......”

江明舟回身指向我，“她可以?！?/p>

我像被他在心上開了一槍。

我可以?江明舟怎么知道的?

“江明舟，你早就準備拿我的心臟換給她，是嗎？”我全身都在哆嗦。

江明舟不敢看我，只是開始更換手術服。

“所有人的配型我都做過，包括我自己，只有你合適?！?/p>

我無力地跌在地上，像是被全世界遺棄般無助。

原來他讓我開車過來，不只是想讓我當司機，還打算好了要我的命!

江明舟一邊反復洗手，一邊道:“放心，你不像靈靈有那么多并發(fā)癥，她的心臟給你用，足夠了，你不會死?！?/p>

“江明舟，我不愿意，你沒資格逼我?！蔽乙а狼旋X道。

可對方已經(jīng)命令兩個壯漢抓住我，我根本掙脫不了。

他們將我拖上手術臺，綁住我的四肢不讓我掙扎。

江明舟看著我，眼鏡反射手術燈的強光，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有冰冷。

“對不起，瑤瑤，但我別無選擇，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出事?！?/p>

我害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睛死死瞪著他，眼底只有恨。

可江明舟左手持鋒利的手術刀，第一次主動吻過我的唇瓣，留下他的氣息。

“等手術過后，靈靈的病被治好了，我就隱退，陪你虛度余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