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我又緊張又害怕——

如果媽媽和哥哥現(xiàn)在去陽臺，就會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死了。

他們一定會罵我是掃把星，故意在靈靈生日這天找晦氣。

這一夜格外漫長。

媽媽起來給靈靈蓋了三次被子，哥哥半夜出來喝了一次水，夏叔叔在客廳抽了兩根煙。

沒有人注意到、想起還在陽臺的我。

第二天早上，媽媽準(zhǔn)備早餐時，習(xí)慣性地擺了四個碗筷。

擺到第四個時，她動作頓了一下，又把那副碗筷收了回去。

“媽，小琪還沒出來?！备绺绾戎Ｄ蹋唤?jīng)心地說。

媽媽往陽臺方向瞥了一眼：“不管她，肯定又在那裝可憐?！?/p>

靈靈揉著眼睛從房間出來，媽媽立刻換上笑容：“寶貝醒啦？今天媽媽送你去學(xué)校?！?/p>

他們吃完早餐，媽媽推開我臥室的門看了一眼。

“這么早就去學(xué)校了？”

媽媽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皺了皺眉：“算了，不管她。”

我看著媽媽給靈靈扎好辮子，幫哥哥整理好衣領(lǐng)，三人一起出了門。

我在空蕩蕩的家里飄蕩，看著陽光從東邊移到西邊。

下午四點(diǎn)，媽媽的手機(jī)響了。

她接起電話，語氣輕松：“李老師啊......”

突然，她的聲音變了：“什么？小琪沒去上學(xué)？”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媽媽的臉色越來越白：“不可能啊，她早上明明......”

她猛地頓住，顯然想起了今早看到的空房間。

掛掉電話，媽媽匆忙接上剛放學(xué)的靈靈和哥哥，火急火燎地往家趕。

在小區(qū)門口，他們遇上了我的同班同學(xué)趙雨晴——

那個總是欺負(fù)我，說我“沒爸的啞巴”的女生。

“阿姨，找孟琪嗎？”趙雨晴笑嘻嘻地說。

“我早上看見她去網(wǎng)吧了！就在街角那家。”

媽媽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

她一把拉起靈靈和哥哥，頭也不回地往家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死不悔改！”

一進(jìn)家門，媽媽就爆發(fā)了：“我怎么會生出這種女兒！”

她沖進(jìn)臥室，拿出夏叔叔昨天藏起來的小蛋糕，狠狠摔在地上。

“還給她過生日？她也配！”

媽媽又翻出我們唯一的全家?！鞘前职诌€在時，我們一家在公園拍的。

照片上，爸爸抱著我，媽媽靠著爸爸的肩膀，哥哥在一旁做鬼臉。

每個人都笑得那么幸福。

“咔嚓——”媽媽用剪刀把我的身影從照片上剪了下來。

“這次我絕不會輕易原諒她！”

“等她回來，看我怎么收拾她！”

我站在媽媽身后，看著垃圾桶里支離破碎的自己。

窗外又開始下雪了，陽臺上的積雪又厚了一層。

第二天是陰天，我可以出門。

一早，媽媽就頂著黑眼圈沖進(jìn)了學(xué)校。

我飄在她身后，看著她用力推開教務(wù)處的大門。

"老師，我要給孟琪辦休學(xué)！"

媽媽的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格外刺耳："這孩子我管不了了，讓她在外面吃吃苦頭也好！"

班主任張老師驚訝地站起身："孟太太，小琪是個好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

媽媽冷笑一聲："她逃學(xué)去網(wǎng)吧，撒謊成性，心思惡毒！我這個當(dāng)媽的都看不下去！"

走廊里，趙雨晴突然經(jīng)過。

媽媽立刻換上歉意的表情：

"趙同學(xué)，真是對不起。之前你和小琪鬧矛盾是我錯怪你了，肯定是我們小琪的問題。我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表面裝得乖巧，背地里竟然......"

媽媽的聲音哽咽了，"是我沒教好女兒，讓她成了個撒謊精。"

趙雨晴得意笑了，不明白為什么卻繼續(xù)添油加醋：

"我早就說過孟琪不是好東西。她經(jīng)常偷我的文具，還在背后說老師壞話呢！"

張老師忍不住插話："孟太太，小琪在學(xué)校一直很乖，會不會......"

"老師您不用替她說話了！"媽媽打斷道，"我自己的女兒我清楚！"

我漂浮在半空，看著媽媽為了討好別人，把我貶得一文不值。

曾經(jīng)那個在我被欺負(fù)時，第一時間沖到學(xué)校為我討公道的媽媽，如今卻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把莫須有的罪名一個個扣在我頭上。

我控制不住地大哭起來，四周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