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冷笑一聲。

看，這就是我的婆婆。

我還沒回答，顧言已經(jīng)顫抖著聲音問了出來：「醫(yī)生怎么說？能治好嗎？手術(shù)費要多少？」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流露出的「關(guān)切」和「焦急」，覺得無比諷刺。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

在我拿出診斷單后，他表現(xiàn)得比誰都心痛，抱著我一遍遍地說：「別怕，有我呢，砸鍋賣鐵我也給你治病。」

我當時感動得一塌糊涂，以為自己嫁對了人。

現(xiàn)在想來，他的演技，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屈才了。

我平靜地報出一個數(shù)字：「前期手術(shù)和治療，大概需要五十萬?！?/p>

這個數(shù)字讓客廳里的空氣再次凝固。

婆婆倒吸一口涼氣，眼神閃躲，不敢看我。

公公緊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沙發(fā)的扶手。

只有顧航，他關(guān)注的點永遠和別人不一樣。

「五十萬？這么多？」他驚呼出聲，「嫂子，你是不是被騙了？現(xiàn)在醫(yī)院都坑人，你可得小心點。」

我懶得理他。

我只看著顧言，我要看看，他這次又要上演哪一出深情戲碼。

顧言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五十萬......」他重復(fù)了一遍，眉頭緊鎖，「我們家......我們家現(xiàn)在拿不出這么多現(xiàn)金?！?/p>

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抬頭看著我，眼神「真摯」而「堅定」。

「林照，你別擔(dān)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我們把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子賣了，這房子地段好，賣個兩三百萬不成問題。付了你的手術(shù)費，剩下的錢我們再買個小一點的?！?/p>

他說得情真意切，仿佛愿意為我傾盡所有。

如果我還是上一世那個傻白甜，此刻一定已經(jīng)感動得熱淚盈眶，對他死心塌地了。

可我不是了。

「不行！」

沒等我開口，婆婆已經(jīng)尖叫著跳了起來。

「賣房子？顧言你瘋了！這房子是你爸媽一輩子的心血，給你結(jié)婚用的！你弟弟以后結(jié)婚也要住的！怎么能說賣就賣？」

公公也沉下臉：「顧言，你媽說得對。這房子不能賣。」

「爸！媽！現(xiàn)在是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顧言「激動」地反駁，「房子沒了可以再買，林照的命只有一條！」

「那也不能賣房子啊！」婆婆急得直跺腳，「她得的可是癌癥！你把房子賣了，給她花了五十萬，萬一......萬一人財兩空怎么辦？我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fēng)去?。俊?/p>

這句「人財兩空」，終于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在他們眼里，給我治病，是一場風(fēng)險極大的投資。

一場會讓他們血本無歸的投資。

顧言被他媽的話噎住了，他痛苦地閉上眼，一副忠孝不能兩全的為難模樣。

我冷眼旁觀著這場家庭倫理大戲，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我輕輕掙開顧言的手，輕聲開口。

「爸，媽，顧言，你們不用為難?！?/p>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這病，我不治了?！?/p>

「離婚吧。這套房子是你們顧家的，我一分不要。我名下還有一些我爸媽留給我的存款和基金，大概三十幾萬，我自己回老家，能治就治，治不好就算我命該如此?！?/p>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看向顧言，「我們盡快辦手續(xù)，別拖著?！?/p>

我說完，整個客廳鴉雀無聲。

他們大概沒想到，我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解決方案」。

一個不需要他們付出一分一毫，還能把我這個「累贅」徹底甩掉的方案。

顧言最先回過神，他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林照！你說什么胡話！我說了我會救你的！我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回去！」

他演得太逼真了，以至于我差點又要信了。

婆婆的眼睛里卻已經(jīng)迸發(fā)出了喜悅的光芒，但她還是假惺惺地勸道：「是啊林照，有病就得治，怎么能說不治了呢？錢的事情，我們再想想辦法......」

她嘴上說著想辦法，眼神卻一個勁地往顧言身上瞟，示意他別再演下去了，趕緊順著我的臺階下。

我看著他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我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論壇頁面，遞到了他們面前。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