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顧衛(wèi)國正在院子里打著一套拳。

這套拳是他年輕時跟廠里一位老師傅學(xué)的，沒什么章法，就是一套鍛煉筋骨的把式。

重生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在靈泉的滋養(yǎng)下，雖然外表依舊滄桑，內(nèi)里卻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一招一式都虎虎生風(fēng)，將院子里的塵土都帶得微微揚(yáng)起。

林嵐也起得很早，她第一次沒有等任何人吩咐，就主動將屋里屋外打掃得干干凈凈，又用昨天剩下的米熬了稀粥。

當(dāng)她端著粥碗，看到院中那個仿佛與晨光融為一體的、充滿力量的背影時，心中的最后一絲惶恐也煙消云散了。

這個家，有了主心骨，就有了魂。

“爺爺早！”

妮妮揉著惺忪的睡眼，被媽媽牽著走了出來。

她懷里還緊緊抱著那包麥芽糖，顯然是舍不得吃。

顧衛(wèi)國收了拳，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他走過去，自然地抱起妮妮，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爸，吃飯了?！?/p>

林嵐輕聲喊道，臉上帶著一絲羞赧的微笑。

這還是她第一次，能如此平靜自然地和公公相處。

吃過早飯，林嵐起身道：“記得！我?guī)菽萑U品站看看舊油桶”

“嗯，去吧。不用怕花錢，挑個干凈結(jié)實(shí)的。然后去割二兩肉，再買點(diǎn)大蔥和生姜回來?！?/p>

顧衛(wèi)國囑咐道。

“哎！”

林嵐脆生生地應(yīng)下，牽著妮妮的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比昨天輕快了許多。

看著母女倆的背影，顧衛(wèi)國欣慰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安全的港灣，更是一個能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

林嵐的改變，是一個好兆頭。

送走了她們，顧衛(wèi)國轉(zhuǎn)身回到屋里，將門關(guān)好。

他盤腿坐下，心神沉入腦海。

那片白霧繚繞的空間里，靈泉依舊在汩汩流淌，但旁邊的黑土地上，昨天被他消耗掉的幾顆土豆，留下的坑洞依然存在。

空間里并沒有自動補(bǔ)給。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經(jīng)過昨夜的消耗和今晨的打拳，自己精神有些疲憊。

“果然，這金手指不是無限的?！?/p>

顧衛(wèi)國心中了然。

靈泉水能改造物品，強(qiáng)化身體，但這一切都需要消耗他的精神力。

過度使用，恐怕真會像設(shè)想中那樣昏厥過去。

他必須更加精打細(xì)算。

他將意念集中在那一小塊黑土地上。

一個大膽的念頭涌現(xiàn)：能不能直接在這里種植？

他從廚房拿來一顆昨天剩下的、還沒來得及被泉水浸泡的普通土豆，用意念將其投入空間。

土豆“噗”的一聲掉在了黑土地上。

顧衛(wèi)國嘗試著用精神力將其埋入土中，再引來一捧泉水澆灌。

做完這一切，他感覺一陣眩暈，像是熬了三個通宵。

“看來，在空間里耕種，消耗更大。”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決定不再妄動，退出了空間。

一個小時后，林嵐和妮妮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踩著三輪車的師傅，車上拉著一個半人多高的舊油桶。

油桶雖然舊，但看得出林嵐挑得很用心，上面沒什么銹跡。

“爸，三十斤廢鐵的價錢，兩塊一毛錢！”

林嵐邀功似的說道，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

這是她第一次當(dāng)家做主，辦成了一件“大事”。

“干得好！”

顧衛(wèi)國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

他讓林嵐帶著妮妮進(jìn)屋，自己則繞著油桶轉(zhuǎn)了兩圈，腦中迅速勾勒出改造圖紙。

作為一名八級鉗工，這點(diǎn)活計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接下來的半天，小小的院子里就響起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簟?/p>

顧衛(wèi)國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套舊工具，切割、鉆孔、打磨......

他先在油桶側(cè)面開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門，又用鐵條和鐵絲網(wǎng)在里面焊了兩個架子，充當(dāng)烤盤。

油桶底部，他巧妙地設(shè)計了一個炭火膛，上方則開了一個小小的排煙口。

一個簡陋卻無比實(shí)用的立式烤爐，就這樣誕生了。

傍晚時分，當(dāng)林嵐將切好的豬肉燉上粉條時，顧衛(wèi)國也點(diǎn)燃了烤爐里的木炭。

他將白天用意念在空間里催熟的那顆土豆，連同另外幾顆用泉水浸泡過的土豆，一起放進(jìn)了烤爐。

隨著溫度升高，一股前所未有的香氣，開始從油桶改造的烤爐中，絲絲縷縷地飄散出來。

起初，這香味還很淡。

但很快，它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變得濃郁，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魔力，迅速彌漫了整個院子，然后順著墻頭，飄向了左右鄰居，飄滿了整條筒子樓的后巷。

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香氣。

它有土豆被烤熟后那種特有的焦香，但更多的是一種清甜，一種能直接鉆進(jìn)人靈魂深處，勾起所有食欲的異香！

“哎喲，誰家燉肉了？怎么這么香！”

“不對，不是燉肉味兒，這味兒......邪乎得很！聞著就流口水！”

“好像......好像是老顧家傳出來的！”

原本安靜的后巷，開始騷動起來。

幾個正在自家門口擇菜、閑聊的鄰居，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計，伸長了脖子，使勁嗅著空氣中那股勾魂的香味。

顧建生爐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院門打開了。

他搬了個小馬扎，就坐在烤爐邊上，仿佛一個運(yùn)籌帷幄的將軍。

第一個被吸引過來的，是隔壁王嬸家的小孫子，一個六七歲的“鼻涕蟲”。

他像只小獵犬，循著香味就跑到了顧家院門口，扒著門框，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爺爺，你家......你家在吃什么??？好香......”

顧衛(wèi)國笑了笑，用火鉗從烤爐里夾出一個烤得外皮金黃、微微有些焦脆的土豆。

他用干凈的油紙一包，遞了過去：“嘗嘗，爺爺做的烤土豆?！?/p>

小孩的媽媽王嬸追了過來，剛想訓(xùn)斥孩子，也被那股近在咫尺的香氣給沖擊得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顧衛(wèi)國，猶豫地問：“老顧，你這......這是在賣？”

“是啊?！?/p>

顧衛(wèi)國點(diǎn)點(diǎn)頭，指了指旁邊一塊小木板，上面用木炭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烤土豆。

旁邊還有價格：五毛一個。

“五毛？”

王嬸的嗓門一下子拔高了，“老顧你沒瘋吧？一個土豆你賣五毛錢？比肉還貴！”

這一嗓子，把后巷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眾人看著那個價格，紛紛搖頭。

“太貴了，搶錢呢！”

“就是，一個土豆而已，金子做的啊？”

顧衛(wèi)國不為所動，只是對那個流口水的小孩說：“想吃就讓你媽給你買一個，不好吃，爺爺不要錢。”

小孩立刻拽著王嬸的衣角撒起嬌來：“媽，我就要吃！我就要吃嘛！”

王嬸被兒子磨得沒辦法，又實(shí)在被那香味勾得心癢難耐，一咬牙，從兜里掏出五毛錢，遞了過去：“行行行，就一個！我倒要看看，你這土豆是啥神仙味道！”

她接過那個滾燙的土豆，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撕開一小塊金黃的外皮。

就在外皮被撕開的瞬間，一股更加濃郁的香氣，猛地爆發(fā)出來！

王嬸只覺得自己的味蕾都要被這股香氣給融化了。

她顧不上燙，將那一小塊軟糯的土豆肉送進(jìn)嘴里。

剎那間，她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軟糯、香甜、入口即化！

那股奇異的甘甜瞬間在舌尖上炸開，仿佛吃的不是土豆，而是什么瓊漿玉液！

她活了四十多年，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東西！

“媽，給我吃！”

小男孩急得直跳腳。

王嬸如夢初醒，連忙又分了一塊給兒子。

小男孩吃了一口，幸福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周圍的鄰居，看著王嬸母子倆那副如同吃到山珍海味般的陶醉表情，一個個都傻眼了。

“真......真那么好吃？”

有人將信將疑地問。

王嬸已經(jīng)顧不上回答了，她三下五除二地將剩下的土豆解決掉，然后抹了抹嘴，從兜里又掏出一塊錢，直接拍在顧衛(wèi)國面前的小木板上，語氣急促而堅定：“老顧，別廢話！再給我來兩個！”

這一下，整個后巷，徹底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