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話不說，一把扯起我的頭發(fā)就將我往宮外拽。

宮外跪了滿地沈家的老幼婦孺。

蕭煙的長劍不斷滴血，她的腳邊躺著的，正是陪伴我多年的丫鬟。

“陳瀾，這既是給你的警告?！?/p>

“你要是再不愿意為我讀心通靈，救我國民，我就滅了你沈家滿門。”

蕭煙雙眼血紅，周身都縈繞著一股血腥的殺意。

一瞬間，我像是沒有聽懂她的話。

我父親保衛(wèi)邊疆為國戰(zhàn)死，我兄長為保護陛下被亂馬踏成肉泥，就連最小的弟弟都被敵人射死在戰(zhàn)場上。

沈家滿門忠烈，剩下老弱婦孺。

她竟然也不放過！

蕭煙看出我臉上的恐慌和憤怒，她冷笑一聲。

“本宮給你最后的機會?！?/p>

“為我讀心扭轉(zhuǎn)頹勢，抑或是......”她將長劍橫在祖母的脖子上，“讓她們死。”

秦恒站在一旁，臉上還掛著挑釁的笑意。

“殿下，看來他不吃點苦頭，是不愿意幫你了?！?/p>

蕭煙染血眼底的怒火壓都壓不住，她手中長劍入木三分，祖母胸前已經(jīng)被染紅一片。

“等等！”

望見我眼中的絕望和恐懼，蕭煙冷笑著，“現(xiàn)在答應(yīng)還來得及。”

前世的記憶和今生親人的生命都在眼前，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

還不等我選擇，祖母就直接撞到了蕭煙的劍上。

她蒼老渾濁的雙眼直直的望著我的方向，“陳瀾......”

“祖母不會讓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話還沒說完，祖母已經(jīng)氣絕。

我死死的咬著牙關(guān)，喉嚨里涌上來一股腥甜。

在我還沒來得及清楚的感受痛楚，蕭煙又拎起來侄子。

“這是你們沈家唯一的血脈吧?！?/p>

哥哥戰(zhàn)死疆場，這是他的遺腹子。

嫂子寡居多年，已經(jīng)受盡苦難，在答應(yīng)的話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嫂子忽然開口。

她臉上不見任何懼色，只有恬淡溫柔。

“陳瀾，大周有這樣的人就該亡國！只是可憐我的夫君，竟然為這種人戰(zhàn)死?！?/p>

“你若是幫了她，才是對不起我，對不起沈家，對不起你哥哥的在天之靈，你......”

這一句句話深深刺痛了蕭煙，她暴怒地將侄子摔在地上，厲聲吩咐，“好啊，不怕死是吧，來人，把她凌遲處死！”

我撲過去拼命的捶打蕭煙，可她卻抱著我不肯松手。

癲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激起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陳瀾，你看著她們都是因為你死的！”

“明明前世你已經(jīng)幫我得到一切，為什么今生就不愿意了呢？”

前世？

遠處就來嫂子的厲聲尖叫，她的雙腿被折斷，森白的骨頭穿透皮膚。

我狼狽地向她爬去，可卻被蕭煙一腳踩在臉上，她居高臨下的睨著我，癲狂的神情跟那日將我開膛剖腹時一樣。

“陳瀾，你們沈家一百三十口，就剩下你的侄子了?！?/p>

“你也想他跟你一起死么？”

“只要你答應(yīng)開口幫我，將來我登基，可以讓你做皇夫?！?/p>

秦恒眼底的嫉妒都要溢出來，卻還是笑著走到蕭煙的身邊。

“殿下，他一向是自私自利，要不是切膚之痛，怎么會動手幫你。”

“沈家的人，一個都不能留下！”

蕭煙一愣，秦恒已經(jīng)拿著她的劍，刺向了我始終沒有開口的小妹。

我渾身瑟瑟發(fā)抖，臉上早已毫無血色。

心像是裂開了無數(shù)道口子，我只感覺自己前生為她這種人付出一切，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親人一個個死在我的面前，我不能再讓年幼的侄子承受這無妄之災(zāi)。

“住手。”

我搖搖晃晃的起身，眼中流下兩行血淚。

“蕭煙，你當(dāng)真要我為你讀心通靈。”

蕭煙笑著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陳瀾，前世你都幫我做到了，今生再做一次又何妨？”

“你放心，只要我登基你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皇夫，沈家滿門我會厚葬她們的，你的侄子也會永享爵位。”

我恨得咬牙切齒，卻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她非要自尋死路，我又何必攔著她。

見我同意，蕭煙喜不自勝，朗聲道：

“陳瀾，前世今生的恩怨都一筆勾銷，從此你我共享萬里江山?！?/p>

可惜，等著她的只會是萬箭穿心。

我閉上雙眼，感覺到遠處大地傳來的震動，十萬嘶鳴的戰(zhàn)馬正奔襲而來。

再睜開眼時，我將手輕輕的放在她的心口處。

隨后慘然一笑。

“罪孽深重，應(yīng)墮無邊地獄，萬箭穿心難掩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