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林書棠微微低頭，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疏離。

“給麗華上藥?！鄙蝥Q歸語氣淡漠，隨手脫下披風給沈麗華蓋上，留下簡短的幾個字便利落地下了馬車。

沈麗華身上布滿了淤青，青紫的痕跡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顯然都是劇烈撞擊所致。

“殿下，樹林里有打斗的動靜，除了林大小姐，就是那個黑衣人。”暗衛(wèi)搜查過后匆匆回來稟告。

沈鶴歸從馬車里走出來，身姿挺拔如松。他站在紛紛揚揚的雪地里，雪花簌簌地飄落在披風柔軟的毛領上。聽著暗衛(wèi)的匯報，他抬眸看向馬車，眼神中閃過一絲探究：“她會武功？”聲音低沉，仿佛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冬青恭敬地回道：“屬下去她住的莊子里查過，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樓空。那莊子本是林家大夫人的陪嫁產業(yè)。跟她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婆子丫頭，在回京的路上都意外掉下了懸崖，至今尸骨無存?！?/p>

話語間滿是無奈，顯然，想要查到林書棠的過去，困難重重。

沈鶴歸第一次見到林書棠時，心底就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種感覺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冬青跟了殿下多年，自然看出了主子的異樣，見沈鶴歸沉默不語，便也不敢多言。

旁人或許不知，但冬青心里清楚，

殿下心中一直藏著個女人。那個女人曾陪著殿下在靜謐的書閣度過一段難忘的時光，甚至奪走了殿下的清白，哄騙走了殿下的至純的心。可等殿下醒來，那女人卻像一縷輕煙，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在這世間出現(xiàn)過。

從那以后，殿下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更加冷漠、更加難以捉摸。而唯一能留在殿下身邊服侍的，變成了伴讀林瑾舟。

“繼續(xù)查。”沈鶴歸的聲音冰冷刺骨，比這呼嘯的寒風、皚皚的白雪更讓人感到寒意，仿佛能凍結周圍的空氣。

“殿下，公主傷勢無礙了?！绷謺妮p輕掀起車簾，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龐，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溫柔。

沈鶴歸上了馬車，深沉的眼眸緊緊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多謝林大小姐救了麗華?！?/p>

話音未落，他已欺身逼近。

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碎發(fā)，林書棠僵直的脊背幾乎貼上雕花車壁。沈鶴歸能清晰看見她脖頸處細小的絨毛，還有脈搏在瑩白皮膚下急促跳動的軌跡。

“你的武功是阿瑾教的？”

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林書棠抬手摁住他的肩膀，笑道，“殿下，你壓到臣女的衣裙了。”

沈鶴歸喉結滾動，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兩人姿勢過于親昵，他的手掌正撐在她身側，將人牢牢困在臂彎之間。

車廂里彌漫的暖香愈發(fā)濃烈，像是要將他整個人浸透。

沈鶴歸神色微變，緩緩坐直身子。

“是師出同門?！彼銎鹉槙r，眼尾的淚痣在燭光下泛著柔光。

沈鶴歸突然想起那個雪夜，那女人也是這樣仰望著他，哭紅的睫毛上凝著細碎冰晶。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反應，他猛地扣住她手腕，卻驚覺掌心滾燙得可怕

“是嗎？”沈鶴歸語氣極淡，唇角卻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帶著幾分危險的氣息。

手掌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捏碎，“阿瑾在本宮身邊六年，他十四歲進宮，剛入東宮他還不會武功。他的武功，是本宮親手教的。你卻說師出同門？莫非林大小姐，也在宮里？”

字字如刀，仿佛要剖開林書棠的秘密。

林書棠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額頭不自覺地冒出一層冷汗，心中暗自詫異，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綻，怎么就被他盯上了。

“大哥偶爾會來看我，棠兒就跟著學了兩招。大哥也可以有另外一個師父吧！”她強裝鎮(zhèn)定。

沈鶴歸眉頭微蹙，眼神中滿是懷疑：“你身子骨虛弱，如何學得武功？”

“正因為虛弱，才需要學武強身健體。”林書棠毫不退縮，眼神堅定地回應道。

一時間，馬車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空氣仿佛都凝結了，比外面的冰雪還要刺骨寒冷。

沈鶴歸忽然輕笑出聲，臉色微沉，像是極不悅：“你倒是伶牙俐齒！”

說著，他松開了手，優(yōu)雅地端坐在她對面。

他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軀近在咫尺，呼吸間盡是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明明外面天寒地凍，讓人覺得格外燥熱。

但這女人不是她。

一旁的沈麗華靜靜地倚靠在虎皮軟墊上，看著這劍拔弩張的一幕，眼神中滿是好奇。

“殿下，是御林軍。”這時，外面?zhèn)鱽硎绦l(wèi)的稟報聲。

原來是北武帝派人來接他們了。

好在有太子護駕，帝后都安然無恙，只是沈麗華受了些傷。

“太子哥哥，皇姐沒事吧！”馬車剛停下，就聽到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下馬車后，只見一群宮女太監(jiān)簇擁著一位身披紅色斗篷、渾身珠環(huán)翠繞的女子走來。她正是如今繼后姜氏所生的二公主，沈麗安。

沈麗安笑容天真無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奇地看向林書棠：“你就是沖出去救了皇姐的林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