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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棲霞書院。
書舍。
“憲問恥。子曰:‘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p>
“憲,原思名。谷,祿也。邦有道不能有為,邦無道不能獨善,而但知食祿,皆可恥也。”
“這話的意思是說......莊毅!”
因為莊毅的文章太好,山長決定給他開小灶。
每天放學(xué)后,又把莊毅單獨留下,鉆研一會四書五經(jīng)。
但莊毅哈欠連天,在山長冷峻的目光中,一臉無辜:“山長,學(xué)生回到家吃了飯,爹娘還要輪流監(jiān)督學(xué)生,到凌晨才能睡覺。”
到......凌晨?
山長冷峻目光一收,盼著孩子有出息能理解。
但是這樣逼迫,害得孩子睡覺不足,又犯了拔苗助長的錯誤。
于是,山長面帶微笑:“看在你讀書辛苦的份上,今天就到這,我?guī)闳ス鋸R會好不好?”
逛廟會?
莊毅滿臉茫然,甚至有點懷疑人生。
這還是學(xué)風(fēng)嚴(yán)肅的山長么?
不過看到山長認(rèn)真的表情,莊毅心情大好。
這樣才對嘛。
一張一弛,才是讀書的真諦,總是苦苦攻讀,日子怎么過下去。
“廟會有什么?”莊毅好奇地問。
“本地的廟會,要什么有什么,吃的、用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廟會沒有的?!?/p>
古代的科舉考試,不止是拼知識、拼體力、還拼用具。
因此,莊毅更感興趣了。
他脫口而出:“有科舉用的東西么?”
家里唯一的讀書人,是討厭的大伯。
而大伯,偏偏特別小氣,不肯告訴他科舉帶什么。
自然也不愿意借他那些東西。
是以莊毅把東西名稱,都默默記在了心里。
現(xiàn)在有廟會,正好可以去買了帶回家。
山長神情動容,常聽人說窮人孩子早當(dāng)家,果然如此。
他動情的道:“能,都能。趁天色早,咱們現(xiàn)在就去,你讓你的三叔公先回去,逛完廟會,我送你回去。”
“好嘞。”
莊毅的瞌睡一下沒了,飛快的收了課本。
山長瞧著,不禁笑了起來。
廟會在本鎮(zhèn)的東北角,那里靠近水路,是天然的航道。
所以,廟是水神廟。
一路走來,莊毅眼里滿是驚嘆。
頭巾、紙扎、肉攤、菜攤......各種地攤琳瑯滿目。
他之前是書院——家——商鋪——山上,一直這樣跑,從來沒有認(rèn)真逛過廟會。
不禁想起古代的傳世名畫,清明上河圖。
頓時感覺自己,有種“人在畫中游”的滋味。
山長怕莊毅走失,一直抓著他的手,往書畫攤走去。
“哎喲,這不是棲霞書院的山長么?”賣字畫和文房四寶的商販,認(rèn)識山長,趕忙打躬作揖。
山長還禮,然后說道:“把你最好的文房四寶拿出來。”
“稍等?!?/p>
商販一下子拿出了好幾套文房四寶。
湖筆,端硯,徽墨,宣紙......還有上等鎮(zhèn)紙。
山長一邊挑選,一邊故意把筆的特點說出,教莊毅怎么挑文房四寶。
莊毅多聰明,自然牢記在心里,頻頻的點頭。
商販瞧在眼里,試探性的問:“請問,這位小哥是......”
“我是棲霞書院的學(xué)子。”莊毅作揖。
他的早熟,讓商販眼前一亮,笑容滿臉:“小小年紀(jì)就這么懂事,前途無量啊。不知哥兒是誰家孩子?”
“西河村莊家?!鼻f毅很自豪的說道。
完全沒有因為家中情況窘迫,而羞于啟齒。
將來,莊家也會因為他而成名。
商販微微一愣,“這地方,我好像在哪里聽過。”
說著,他又想了想,問道:“冒昧問一句,莊錦是你什么人?”
“我大伯。”莊毅不假思索的回答。
商販的笑容勉強起來,欲言又止。
或許是感覺當(dāng)著一個八歲孩童,說他家人的壞話,不太合適。
可莊毅體內(nèi)的靈魂,卻不是只有八歲。
“我大伯干嘛了,你告訴我,我絕不對外人提?!?/p>
“這......”商販看向山長,眼神有些為難。
山長也覺得打聽這些事不合適,但這屬于家務(wù)事,他不方便開口。
從另一方面看,莊毅馬上要考縣試,然后是府試、院試,一切順利就成為秀才。
那也就意味著,不管莊毅多大,都要像大人一樣面對世上的紛紛擾擾。
思來想去,山長開口:“有話就講吧?!?/p>
莊毅感激的看了山長一眼。
商販這才說出隱情:“話,我不好說。哥兒,水神廟旁邊是有名的送子觀音廟,你去那里瞅瞅,就明白了?!?/p>
送子觀音!
大伯有孩子啊。
莊毅請山長和他一起去。
呃,這肯定不是好事,山長有些后悔了。
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也只好硬著頭皮,陪莊毅到送子觀音廟看看。
送子觀音廟,既是求子嗣,也是求姻緣。
門前更有一顆參天大樹,樹上掛滿了已經(jīng)結(jié)成姻緣的夫婦,祈求婚后平平安安,團團圓圓的牌子。
牌子來源就是送子觀音廟。
怎么獲得牌子,也和現(xiàn)在景區(qū)的做法一樣。
隨著山長來到了這座廟,莊毅沒進去,只在外面瞅瞅。
然后大失所望。
這個地方,人來人往,怎么會有大......大伯!
莊毅定睛一看,還真是大伯——一派斯文氣質(zhì),手里拿著折扇。
然后。
身邊跟著一個女子,長得不怎么樣,但......風(fēng)情萬種。
“還是別過去了?!鄙介L也看到,“這種事,不是你能管的,也更不能告訴你大伯母,否則家里永無寧日?!?/p>
莊毅陷入沉思。
以他如今八歲的年紀(jì),管這種事肯定不合適。
但大伯一直欺負爹,還把從家里拿的錢,花在一個女人身上,實在是太可惡了!
不鬧,咽不下這口氣。
山長看出端倪:“常言道,忍一忍風(fēng)平浪靜。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還是考縣試?!?/p>
莊毅抬頭看去。
瞧見山長慈祥的目光,溫暖人心。
就放過大伯這一回。
莊毅就要走。
“侄兒?!”一聲驚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莊毅轉(zhuǎn)身,和大伯來了一個面對面。
“啊啊啊啊啊,真是這小子,被他發(fā)現(xiàn)啦啊啊啊??!”
大伯心里在沸騰,嘴上保持長輩的風(fēng)格,“你怎么在這里?”
莊毅一笑:“路過?!?/p>
“只是路過......”大伯心里一片悲涼,這下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