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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油紙包捏在手里,還帶著公公江建國手心的余溫,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李秀蘭低著頭,死死地攥著它,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她不敢去看院子里那兩個被當(dāng)眾羞辱、如同喪家之犬的叔伯,也不敢去看婆婆張桂芬那張怨毒和驚恐交織的臉。
她只是拉著女兒丫丫,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那間終年不見多少陽光的、狹小昏暗的西廂房。
“砰”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仿佛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喧囂和惡意。
屋子里很冷,沒有生爐子,一股潮氣從墻角滲出來。
可李秀蘭的心,卻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滾燙過。
“媽媽......”
丫丫扯了扯她的衣角,小鼻子使勁地嗅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油紙包,渴望和膽怯混雜在一起。
李秀蘭回過神來,看著女兒瘦黃的小臉,眼眶一熱,淚水差點又掉下來。
她連忙抹了抹眼睛,在床沿邊坐下,將女兒抱在懷里,顫抖著手,一層層地打開了那個油紙包。
一股濃郁的、霸道的肉香,瞬間充滿了整個寒冷的房間。
兩塊紅燒肉,切得厚實,肥肉部分晶瑩剔透,瘦肉部分醬色深沉,上面還沾著亮晶晶的油汁。
在這連吃飽飯都成問題的年頭,這簡直是神仙才能吃到的東西。
“吃吧,丫丫,這是......爺爺給你的。”
李秀蘭將其中一塊更大些的夾起來,遞到女兒嘴邊。
丫丫看著那塊比自己拳頭還大的肉,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門口,好像怕奶奶或者爸爸會突然沖進來,把肉搶走。
“不怕,吃吧。媽媽在這兒。”
李秀蘭柔聲鼓勵道,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得到媽媽的肯定,丫丫才小心翼翼地張開嘴,輕輕地咬了一小口。
那軟糯香甜的肥肉,入口即化,濃郁的肉汁瞬間在舌尖上爆開。
丫丫的眼睛猛地亮了,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她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她不再猶豫,小口小口地、珍惜地吃了起來,小臉上洋溢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幸福感。
李秀蘭看著女兒,自己卻舍不得吃另一塊。
她只是癡癡地看著,心中翻江倒海。
嫁進江家五年,她活得像個透明人。
丈夫江衛(wèi)國嫌她生了個女兒,丟了他的面子,對她非打即罵。
婆婆張桂芬更是把她當(dāng)成免費的保姆,呼來喝去。
在這個家里,她和丫丫吃的永遠(yuǎn)是剩飯,穿的永遠(yuǎn)是舊衣。
她早已習(xí)慣了忍氣吞聲,習(xí)慣了在黑暗中沉默。
可今天,那個她一直敬畏又疏遠(yuǎn)的公公,卻像一頭蘇醒的雄獅,用最蠻橫、最不講理的方式,為她和女兒撐起了一片天。
他當(dāng)著全家人的面,承認(rèn)她和丫丫是江家的人,不許任何人欺負(fù)。
他將人人眼紅的紅燒肉,塞到了她的手里。
這份突如其來的庇護和溫暖,像一道驚雷,劈開了她麻木已久的心。
原來,被人護著,是這種感覺。
原來,她的忍讓和懦弱,并不能換來安寧。
門外,隱隱傳來婆婆張桂芬壓抑的哭罵聲。
“江建國!你個天殺的!你怎么能這么對自己的親兒子!你的心是鐵做的嗎?為了一個外人、一個賠錢貨,你把衛(wèi)國和衛(wèi)東的臉都丟盡了啊......”
那“外人”和“賠錢貨”的字眼,像針一樣扎在李秀蘭心上。
若是往常,她只會抱著女兒默默流淚。
可今天,聽著這些咒罵,她攥緊了拳頭,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怒意。
她不是外人,丫丫也不是賠錢貨!
公公說得對,她們是江家的人!
......
主屋內(nèi),江建國對外面的一切充耳不聞。
他關(guān)上房門,坐在床板上,意識早已沉入了那片神秘的黑土地。
就在剛才,當(dāng)他將紅燒肉交到孫女手上,看到丫丫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心底涌出,瞬間融入了這片空間。
原本只有半畝大小的土地,邊緣的混沌霧氣似乎退開了一絲,土地好像又多出了一個巴掌的面積。
而那口靈泉,泉眼冒水的速度,也似乎比之前快了那么一丁點。
江建國心中一動,若有所悟。
看來,這個空間并非一成不變。
他的情緒,他的行為,尤其是這種“守護”和“復(fù)仇”的強烈意念,都能成為滋養(yǎng)這片空間的養(yǎng)料。
他將意識集中在泉眼上。
之前在廠里喝下的那口“加料”污水,早就被靈泉的力量凈化得一干二凈。
不僅如此,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經(jīng)過靈泉潛移默化的改造,力量更足,感官也更敏銳了。
這口靈泉,是他的立身之本。
但光有泉水還不夠。
他看著腳下這片肥沃得仿佛能捏出油的黑土地,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心中緩緩成型。
在這個時代,什么最珍貴?
糧食!
蔬菜!
尤其是反季節(jié)的蔬菜!
如果他能利用這片土地和靈泉,種出冬天里本不該有的新鮮黃瓜、西紅柿......
拿到黑市上去,那價值,簡直不敢想象!
這不僅能讓他迅速積累第一桶金,徹底擺脫對工資的依賴,更是他未來建立自己事業(yè)帝國的基石。
可是,種子從哪里來?
如今是1960年,物資極度匱乏,別說反季節(jié)的蔬菜種子,就是普通的種子都屬于管制物資。
江建國皺起了眉頭,在前世的記憶中飛快地搜索著。
他需要一種稀有、價值高、見效快的東西,作為敲門磚。
突然,一個被他遺忘在記憶角落里的名字,閃電般地劃過腦海。
“蘭雪菌?!?/p>
他低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這不是他前世那個時代的產(chǎn)物,而是他聽廠里一個懂行的老師傅提過的,一種只在特定環(huán)境下生長的珍稀菌類,味道極其鮮美,且有滋補身體的奇效。
據(jù)說在解放前,是專供達(dá)官貴人的極品山珍。
最重要的是,前世的記憶告訴他,就在明年,也就是1961年,會有一位南下的上級,因為身體虧空,重金求購這種蘭雪菌作為藥引。
當(dāng)時整個京城都找不到,成了一樁懸案。
而他恰好知道,這種菌的菌種,就藏在京郊西山的一處廢棄破廟里!
前世,他年輕時曾和工友去西山打獵,無意中闖入過那里,還以為是普通的野蘑菇,根本沒當(dāng)回事。
如果他能提前找到菌種,利用靈泉空間催生出蘭雪菌......
那將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那是一張通往更高層級的,無價的門票!
江建國緩緩睜開眼睛,窗外夜色深沉,隔壁房間里,他那兩個好兒子的爭吵聲還在繼續(xù),伴隨著他妻子張桂芬的啜泣。
“都怪你!出的什么餿主意!現(xiàn)在我在院里怎么抬頭!”
這是江衛(wèi)國的聲音。
“哥,這能怪我嗎?還不是你讓干的!爸現(xiàn)在跟瘋狗一樣,我看咱們得躲著點......”
這是江衛(wèi)東的辯解。
江建國臉上一片漠然,心中再無半點波瀾。
他靜靜地聽著,像是在聽一場與自己無關(guān)的鬧劇。
哭吧。
吵吧。
你們現(xiàn)在所有的憤怒和掙扎,都只會成為我前進路上,最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他將目光投向窗外西山的方向,眼神深邃如夜。
“蘭雪菌......”
他低語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白眼狼們,你們以為今天只是一個開始嗎?
不。
當(dāng)你們對我動了那個念頭的時候,你們的結(jié)局就已經(jīng)注定了。
而我,將踩著你們的愚蠢和貪婪,拿回屬于我的一切,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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