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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本以為只是錢家宅院的風水出了問題,滋生了些許邪祟,卻沒想到背后竟然還牽扯到歹毒的斷龍釘,以及懂得使用“紙人聽耳”這種邪術的幕后黑手。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驅(qū)邪那么簡單了,這分明是一場針對性的布局!
那團黑霧、陰兵借道、斷龍釘、詭異的發(fā)絲,以及剛剛一瞥的紙人......
這些線索在我腦海中交織,卻又理不出一個清晰的頭緒。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錢家宅院的水,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也渾濁得多。
我抬頭望向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獸般沉默的祠堂,又看了看那紙人消失的窗欞方向。
寒風吹過,帶來一陣令人不安的寂靜。
“看來,今晚是沒法睡個安穩(wěn)覺了?!蔽易猿暗匦α诵?,笑容中卻帶著一絲凝重。
那暗中的敵人既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我的探查,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我必須盡快弄清楚,這斷龍釘究竟是誰所為,那發(fā)絲又屬于誰,以及那個操控紙人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引魂燈的光芒微微搖曳,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握著燈柄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燈焰在夜風中搖曳,墨綠色的光芒將周圍的黑暗撕開一道口子。
那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仿佛暗處有雙眼睛正透過層層迷霧,死死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想跟我玩陰的?”我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對方送上門來,那我便索性會會他。
紙人消失的方向,隱隱透著一股極寒的陰氣,與這祠堂的陰冷截然不同,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屬于停尸間的腐朽寒氣。
“殯儀館......”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城南那家廢棄已久的城郊殯儀館,倒是符合這種氣息。
不再猶豫,我將斷龍釘用黃布裹緊,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提著引魂燈,朝著那股陰氣最濃郁的方向追去。
夜路難行,尤其是在這接近荒郊野外。
雜草叢生的小徑上布滿了碎石和坑洼,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引魂燈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身前三尺之地,四周的黑暗如同活物,隨時可能吞噬過來。
越靠近殯儀館,那股寒氣就越發(fā)濃烈,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霜。
鎖骨下的尸斑傳來一陣熟悉的灼痛,仿佛在警告我前方的危險。
終于,殯儀館那棟孤零零的灰色建筑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
這是一棟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風格的建筑,墻面斑駁,油漆剝落,露出里面大片的灰黑色磚塊。
大門是兩扇沉重的鐵皮門,其中一扇半開著,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里面黑洞洞的,深不見底。
寒風從門縫里鉆出來,帶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腐敗味和塵土味混合的詭異氣息,正是我在錢家祠堂感受到的那股極寒陰氣!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引魂燈,側(cè)身從半開的門縫擠了進去。
殯儀館內(nèi)部比外面看起來更加陰森破敗。
走廊里的白熾燈忽明忽暗,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墻面上貼著幾張早已泛黃卷曲的標語,內(nèi)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沉痛悼念”、“一路走好”等字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瘆人。
地面上積著厚厚的灰塵,踩上去會留下清晰的腳印。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冷,仿佛這里的時間都已經(jīng)停滯。
引魂燈的燈焰在進入殯儀館的瞬間,猛地跳動了一下,顏色從墨綠色轉(zhuǎn)為一種更深的、近乎黑色的幽藍,并且開始瘋狂閃爍。
“找到了......”我心中一凜,這說明那紙人就在附近!
我放輕腳步,沿著走廊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走廊兩側(cè)是一間間標有“告別廳”、“休息室”的房間,房門大多虛掩著,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狀況。
我沒有貿(mào)然進入,而是將感知提升到極致,仔細辨別著空氣中的氣息。
那股屬于紙人的陰冷邪氣,混雜著停尸間特有的福爾馬林和腐朽氣味,從走廊盡頭的某個房間里傳來。
我順著氣味,來到了走廊的盡頭。
這里有一扇比其他房門都要厚重的不銹鋼門,門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冰冷的電子鎖,顯示著“停尸間”三個暗紅色的字樣。
門沒有鎖,只是虛掩著。
我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冰冷的門把手,一股寒意瞬間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凍得我一個激靈。
“好冷!”我暗自咋舌,這停尸間里的溫度,恐怕比寒冬還要低上幾分。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房門。
“吱呀——”
門軸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呻吟,仿佛在抗拒我的闖入。
一股更加濃烈的寒氣夾雜著濃重的福爾馬林和腐敗氣味撲面而來,讓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停尸間里光線昏暗,只有幾盞功率極低的應急燈亮著,勉強能看清里面的陳設。
房間中央是一排排不銹鋼的停尸臺,大多是空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上面覆蓋著白色的裹尸布,形狀詭異。
房間的另一側(cè),是一排高大的、如同冰箱般的金屬柜子,應該是存放尸體的冷柜。
我提著引魂燈,目光在停尸間里快速掃視。
引魂燈的幽藍光芒在停尸間里晃動,映照出那些覆蓋著白布的停尸臺,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如同一個個沉默的幽靈。
空氣中的寒意越來越重,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眉毛和頭發(fā)上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在哪里......”我喃喃自語,仔細感應著那股紙人的邪氣。
突然,引魂燈的燈焰猛地朝著右側(cè)的冷柜群方向傾斜,并且發(fā)出了輕微的“噼啪”聲!
我心中一喜,立刻朝著冷柜群走去。
這些冷柜排列得很整齊,每一個冷柜上都有一個編號和一個小小的觀察窗。
我走到引魂燈所指的那排冷柜前,逐一審視著上面的編號。
當我走到編號為“25”的冷柜前時,引魂燈的燈焰跳動得異常劇烈,幽藍的光芒幾乎要穿透冷柜的金屬外殼!
就是這里!
我伸出手,握住冷柜的門把手,用力一拉。
“咔噠......”
冷柜的門被拉開,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氣噴涌而出,讓我瞬間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冷柜里面,竟然整齊地擺放著幾具用藍色裹尸袋包裹的尸體。
我強忍著寒冷,將最上面的幾個裹尸袋小心翼翼地移開。
當我移開第三個裹尸袋時,眼前的景象讓我瞳孔驟縮!
在冷柜的最深處,靠著內(nèi)壁的位置,并沒有尸體。
而是......一個紙人!
那紙人大約有一尺來高,通體慘白,臉上用墨汁畫著一個詭異的、咧到耳根的笑容,正是我在祠堂窗外瞥見的那個!
此刻,它正“貼”在一具凍僵的無名尸體耳邊,仿佛在低語著什么。
尸體的面部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表情僵硬,但那雙空洞的眼睛,卻似乎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懼,直勾勾地盯著冷柜的頂部。
“果然是你!”我眼中寒光一閃。
這紙人竟然躲在冷柜里,借助尸體的陰氣和冷柜的極寒來隱藏自己!
我沒有貿(mào)然動手,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停尸間里陰冷潮濕,尤其是這冷柜附近,溫度低得驚人,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我想起了爺爺手札上記載的一種專門對付“聽耳”類邪物的方法——冰針刺耳。
這種方法需要利用極寒之物,刺入邪物象征“聽”的部位,以寒克邪,破除其窺探之術。
我從行囊里取出一個小巧的木盒,里面放著三根用玄冰打磨而成的細針,這是爺爺留給我爸爸的防身之物,輕易舍不得用。
冰針入手冰涼,寒氣順著指尖蔓延,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深吸一口氣,調(diào)動體內(nèi)殘存的陽氣,灌注到握針的手上,以抵御冰針的寒氣。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冷柜,目標直指紙人貼在尸體耳邊的位置。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紙人的瞬間,那紙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臉上那詭異的笑容猛地一僵,然后“看”向了我!
雖然它沒有眼睛,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惡意和警告!
“就是現(xiàn)在!”我心中一聲低喝,手腕一抖,一根冰針如同離弦之箭,精準無比地刺向紙人“耳朵”的位置!
冰針穿透紙人的身體,沒入后面凍僵的尸體耳朵里!
“吱——!”
一聲尖銳到極致、仿佛直接在我腦海意識中炸響起的尖嘯!
這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精神沖擊!
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那紙人身上猛地燃起了一團慘綠色的火焰!
火焰沒有溫度,反而散發(fā)著更加濃郁的寒氣,瞬間將紙人吞噬。
紙人在火焰中扭曲、變形,臉上那詭異的笑容變得猙獰無比,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滋滋......”
火焰燃燒的速度極快,不過呼吸之間,那紙人就被燒成了一捧灰燼,散落在冷柜底部。
而那根刺入尸體耳朵的冰針,也在火焰燃起的瞬間,化為一灘清水,滲入了尸體的耳道。
我強忍著腦袋里的劇痛,看著那捧灰燼。
突然,我注意到,在灰燼的中心,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正朝著某個方向緩緩飄去。
那是紙人殘留的邪氣,在指引著方向!
我心中一喜,連忙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將那絲黑氣小心地收集起來。
做完這一切,我才感覺到一陣脫力,靠在冷柜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腦袋里的劇痛漸漸緩解,但那種被窺探的感覺終于消失了。
我看著手中的瓷瓶,里面那絲微弱的黑氣,就是我追蹤幕后黑手的關鍵。
“不管你是誰,躲在哪里,我都會把你找出來!”我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鎖骨下的尸斑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提示著我為時不多的壽命。
我將瓷瓶收好,又看了一眼冷柜里那具表情恐懼的無名尸體,心中嘆了口氣。
關上冷柜門,我轉(zhuǎn)身緩緩離開了停尸間。
殯儀館外,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
一夜未眠,但我卻毫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