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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重顯然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律師身份。
眼神都在前方陸平川的車上,剛剛陸平川攬著楚云糖離開的身影,像烙鐵般深深的刻在他的腦子里。
大晚上和一個男人走,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想讓楚云糖被別的男人染指。
他不許!
“哐——”
金屬撞擊的巨響撕|裂夜空。
陸平川的座駕被撞得橫在路邊,車尾凹陷處冒著白煙。
“完了完了,到手的案子要飛了?!鳖櫯R風焦急的去解安全帶,想要下車調(diào)解。
江重拍了下他的手臂,嘴角噙著瘋魔般的笑:“今晚還愉悅嗎?”
顧臨風:“......”
江重淡定下車,停在陸平川的車窗外,指尖漫不經(jīng)心的敲著窗沿:“抱歉,剛想著陸太太的案子走神了。”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猙獰,他的目光卻透過車窗,釘在楚云糖血色盡失的臉上:“嚇著這位小姐了?”
楚云糖指甲掐進真皮坐騎里,惱怒的瞪著江重。
江重是故意的!
故意攪和她賺那六十萬。
“江律,你真會走神。”陸平川推門下車,眼眸里閃過銳利的光。
江重裝做沒看見他的不悅,笑著道:“為表歉意,請二位再喝一杯?”說著突然俯身撐住車頂,將楚云糖困在陰影里,“這位小姐似乎嚇得不輕,正需要緩一緩?!?/p>
“很晚了?!标懫酱曇粑⒗洹?/p>
“可是我還有點事想找陸先生談一談,和陸太太有關?!?/p>
陸平川聽到和自己亡妻有關,臉色微微松動。
他看向楚云糖:“要不一起?”
楚云糖下車:“我還是先回去,不打擾你們談正事?!彼幌牒徒卮蚪坏?,只想離他遠遠的。
一看見他,她就想到曾經(jīng)對他掏心掏肺的自己。
“那我叫人送你回去?!标懫酱ǖ?。
“不用麻煩,我打個車就好?!?/p>
“不麻煩,和我不用客氣。”陸平川說著扣住她的手腕,在江重驟然收緊的瞳孔中,他抽走她的手機輸入號碼。
撥通的鈴聲從陸平川口袋響起時,他拇指曖昧的摩擦著楚云糖的手背:“隨時打給我?!?/p>
楚云糖臉色微僵,極力的忍耐著想要抽回手的沖動,笑著答應下來:“好?!?/p>
她被陸平川的司機送走。
留下臉色差點沒崩住的江重。
陸平川揉了揉自己碰過楚云糖纖纖玉手的手指,笑著看向江重:“去哪談?”
江重轉(zhuǎn)身上車:“跟我走?!?/p>
......
逼仄的出租屋里,潮濕的霉味混和著樓下大排檔的油煙味從窗戶縫隙鉆進來。
楚云糖像被抽走全身力氣般癱在陳舊的布藝沙發(fā)上,沙發(fā)彈簧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她盯著天花板上蜿蜒的水漬,想放空思緒,可那些畫面卻如附骨之疽。
初見時他軍裝下緊繃的下頜線。
重逢時金絲眼鏡后冷漠的眼神。
還有那些暗夜里他滾燙的掌心撫過她腰窩時,喉間溢出的低沉喘|息。
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骨銘心。
突然,天花板的水漬暈染開來,化作父親墜樓時濺在水泥地上的血泊。
耳邊仿佛又響起那封信紙展開時的沙沙聲,字字誅心:【江重是陳心的哥哥,他接近你,只為摧毀楚家?!?/p>
“唔......”她猛地蜷縮成團,指甲深深掐進手臂。
舊沙發(fā)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仿佛也在承受這份痛楚。
墻上的老式掛鐘‘咔嗒、咔嗒’地走著,每一聲都像敲在她心尖。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相冊里女兒的笑顏猝不及防撞進眼底。
萌萌穿著病號服比著剪刀手,蒼白的小臉上貼著卡通創(chuàng)可貼。
積蓄多時的淚水終于決堤。
她死死咬住手背,咸澀的液體卻還是洇濕了袖口。
這是她拼了命才保下的孩子,如今卻要眼睜睜看著她被病痛折磨。
“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
“江重,華爾街容不下你嗎?為什么要這個時候出現(xiàn)?”
偏要這個時候回來勾起她沉痛的記憶。
偏要在這個時候回來破壞她的好事。
要是他一直從中作梗,她怎么才能從陸平川手里賺到那六十萬?
正在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時,手機突然彈跳出一條收款短信。
20萬入賬,匯款名字:喬云蘇。
“蘇蘇?”楚云糖急忙撥打喬云蘇的電話,“這錢......”
“先別問?!眴淘铺K的聲音帶著刻意偽裝過的輕松,“我托關系貸的,剩下的我還在想辦法?!?/p>
“夠了!”楚云糖突然拔高聲音,又立即軟下來,“真.......夠了?!?/p>
這些年喬云蘇借給她的錢,摞起來都能壓垮這張舊沙發(fā)。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糖糖?!眴淘铺K的聲音里有著一絲無法壓抑的哽咽,“別走陸平川這條路,你忘了宋陽嗎?”
楚云糖心尖狠狠一顫。
她怎么會忘記宋陽?
宋陽曾經(jīng)是她的狂熱追求者,明知道她心系江重也不放手,甚至在她楚家傾覆,她身處地獄時朝她伸出援助之手。
只要她嫁給他,他就幫她還債,幫哥哥找律師,甚至還愿意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視如己出。
她以為宋陽是真的愛她,被江重傷透心后,為了錢嫁給了宋陽。
而那,是她第二次地獄的開始。
“陸平川要是真好,就不會女人不斷,他不適合你?!?/p>
楚云糖笑出了眼淚:“現(xiàn)在的我,還有什么資格去選擇?”
“我們一起想辦法?!?/p>
“你幫我已經(jīng)夠多了,我哥他還......”
“我不圖他。”喬云蘇的聲音滿是堅定,“沒有他,我也依然會幫你,還有一個律師,我也要推給你,你明天去找他,看看他能不能接你哥的案子?!?/p>
楚云糖很快收到了這個律師的信息。
“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喬云蘇掛電話之前,加重了語氣,“你已經(jīng)賣過自己一次,不能賣第二次,糖糖,我要你好好的?!?/p>
電話掛斷后,楚云糖蜷縮在沙發(fā)角落,淚水浸濕了抱枕。
她將臉深深埋進掌心,任淚水從指縫滲出。
她何德何能,值得喬云蘇這樣傾盡所有?
......
翌日。
‘風之重’律所的玻璃幕墻折射著夕陽。
楚云糖攏了攏皺巴巴的西裝外套,仰頭望著這座鋼筋鐵骨的龐然大物。
電梯上升時,她沒注意到頂樓落地窗前,一道頎長的身影驟然僵住。
江重手中的咖啡杯猛地一頓,褐色液體濺在雪白襯衫上。
他死死盯著樓下那個熟悉的身影,立刻撥通顧臨風的電話:“楚云糖來找你的?”
“?。俊鳖櫯R風的聲音充滿困惑,“她找我干什么,找你的吧,你攪和了他和陸平川,估計來找你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