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知道他應(yīng)該否認(rèn)，不管蘇妄會不會糾纏。

可他說不出來。

不管是感性和理性都告訴他，他對蘇妄還有感情。

他的沉默讓蘇妄臉色回轉(zhuǎn)了些。

“我就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你之所以和我提離婚，不是因為不愛我了，而是因為楚瑜的事情對嗎？”

“我會去和爺爺談，盡快送他出國，你別和我鬧脾氣了好嗎？”

蘇妄突然變成了一個完全無法溝通的人，讓顧沉舟頭疼。

“我沒有鬧脾氣，我是很認(rèn)真地再和你談離婚。”

蘇妄笑了，她握住顧沉舟的手，輕聲道：“老公，和你離婚我會瘋掉的，瘋子做出什么事情是無法預(yù)料的?！?/p>

“你也不想看我發(fā)瘋對嗎？”

溫柔的語氣里暗含威脅。

蘇妄掩蓋發(fā)顫的指尖，掩蓋她內(nèi)心的慌張。

“只要不離婚，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好不好？”

顧沉舟知道，蘇妄許諾的是做不到的。

“我不想和你提什么條件，我只想離婚。”

他拿出離婚協(xié)議書：“你放心，我不會拿走屬于你的財產(chǎn)，房車我都不要，我只要工作室的股權(quán)和我母親的遺物?！?/p>

“我希望盡快去辦理離婚手續(xù)，我會配合你完成對外公開我們離婚的所有流程?！?/p>

蘇妄拿過離婚協(xié)議，看見了自己的簽字，雖然歪歪扭扭，確實是自己的簽字。

她抬眼，不敢相信地看著顧沉舟：“你騙我簽字？”

顧沉舟不否認(rèn)：“當(dāng)時我找你簽字，你沒有仔細(xì)看就簽了?！?/p>

“沒有仔細(xì)看的原因是和宋楚瑜在打電話，你說爺爺把城西的畫室給了他，還說那邊畫雪景好看?！?/p>

“其實你們根本就沒想過要送他出國，對嗎？”

蘇妄否認(rèn)：“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顧沉舟想說不用解釋，見蘇妄眼里有哀求，就沒說話，任由她解釋。

“爺爺不知道要送他出國的事情，他把畫室送給楚瑜是他的自由，我控制不了。”

她揉捏著離婚協(xié)議書：“你不喜歡的話，我去要回來好不好？”

“不是給不給他畫室的事?！?/p>

是蘇妄在同宋楚瑜說時，對他畫雪景的期望。

她期望宋楚瑜在今年或者往后的每一年在畫室里畫雪景。

可能在她毫不知覺中，就想過和宋楚瑜的未來。

蘇妄揉了揉眉心：“那是因為什么？你想他立刻出國嗎？”

顧沉舟搖了搖頭：“我只想離婚。”

蘇妄肩膀塌下來，坐姿透露著疲倦。

以往她這樣時，顧沉舟都因為心疼停止談話，但是這次他沒有。

他得和蘇妄談清楚。

蘇妄放柔了聲音：“我知道這件事委屈了你，你也得體諒我。”

“楚瑜有抑郁癥，他現(xiàn)在出國他會死的，爺爺擔(dān)心他，會和我鬧起來，到時候我們就不得安寧?！?/p>

“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沒有完全掌握蘇氏集團(tuán)，那些伯伯叔叔，兄弟姐妹都在盯著，我需要爺爺?！?/p>

顧沉舟當(dāng)然知道蘇妄為難，所以他盡可能地退讓。

老太爺手里還有一部分股權(quán)，只有老太爺向著她，她的位置才能更穩(wěn)。

她是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如果不是為了要嫁給他，那些股份早就劃到她的名下。

老太爺急著要重孫，和她同輩的都在努力。

她也在努力，努力生個老太爺選中的人的孩子。

或者是他們一起選中的人的孩子。

蘇妄懇求道：“你能別和我較勁嗎？”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摟著他的手臂：“讓我輕松些，行嗎？”

顧沉舟握住她的肩膀，讓她抬起頭看著他。

他不掩飾自己的心疼：“我知道你辛苦，所以我們離婚吧，那樣你可以得到更多股份，孩子也能得到完整的家?！?/p>

他也不用再因這段牽扯各方利益的感情辛苦。

“我也不想看著你夾在我和爺爺之間，左右為難。”

蘇妄雙眼含著淚，她拿過離婚協(xié)議：“你真的要放棄我們的婚姻，放棄我們多年的感情？”

在利益和感情之間選擇利益的是蘇妄，放棄感情的也是蘇妄。

顧沉舟不想和蘇妄爭辯這些，他動作溫和，擦掉蘇妄的眼淚。

“你做出了選擇，我也做出了選擇，就讓故事停在這里吧。”

他誠心道：“我希望你前程似錦。”

淚水滾落，滴在離婚協(xié)議上。

那滴淚水就像是滴在了他的心上，燙了他一下：“你別哭。”

蘇妄捏住離婚協(xié)議的一角，撕開了協(xié)議。

顧沉舟看著離婚協(xié)議變成花瓣大小的紙片，被蘇妄丟進(jìn)垃圾桶。

“不，我不離婚?！?/p>

顧沉舟料到了蘇妄會拒絕，他收回手：“為什么拒絕呢？你明明知道，離婚對你，對爺爺，對宋楚瑜和我都好?！?/p>

“對我不好，我看不見你，我真的會瘋掉的?！?/p>

蘇妄懇切道：“我會盡快把宋楚瑜送出國，好不好？”

“你如果不想看見那個孩子，我也不會帶她回到別墅，別離婚，求你了。”

顧沉舟有一瞬動搖，很快他就打消這個動搖，就算強行在意，他們也回不到從前了。

“你不像給宋楚瑜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嗎？”

蘇妄沉默了五秒鐘。

顧沉舟從沉默的五秒里看出了她的動搖。

他心撕裂一般的疼痛：“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他的。”

“不是，真的不是。”

蘇妄想解釋，顧沉舟不想聽了。

他決定離開：“你剛剛撕毀的復(fù)印件，原件被我妥帖地收著?！?/p>

“明天我在民政局等你。”

他走到門口，聽見蘇妄說：“我不會去的?！?/p>

隔天，顧沉舟來到民政局，排的號過了又重新排，等到下午沒等到蘇妄，等來了老太爺?shù)碾娫挕?/p>

“你馬上回老宅。”

顧沉舟不想回去：“我今天有事，改天再回去看您。”

老太爺沒想到一向百依百順的顧沉舟會拒絕他的要求。

他厲聲道：“你要是今天不回來，那你以后都不用不回來?！?/p>

顧沉舟沒說話。

他和蘇妄離婚之后，是沒理由回老宅了。

他的沉默無異于干柴，讓老太爺?shù)呐鸶弦粚訕牵麣獾脪鞌嗔穗娫挕?/p>

在他掛斷電話不久后，民政局下班了。

他離開民政局，給律師打電話：“準(zhǔn)備起訴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