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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沈鳴聿一走,商成青便把假婚書撕得粉碎。
昨夜她又是挨打淋雨又是泡在池塘里,到現(xiàn)在身子還滾燙得厲害。
可她還是固執(zhí)下床,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
第一件,是她剛來京城時,那張在她遭受流寇襲擊時拼命保下來的認(rèn)親書,還有幾個皺巴巴的荔枝殼。
其實她一直沒告訴沈鳴聿,他們第一次相見,不是手帕偷竊,而是她饑腸轆轆即將餓死時,他和商燕燕吵了一架,把原本準(zhǔn)備討好商燕燕的嶺南鮮荔枝隨手塞給了她。
第二件,是沈鳴聿替她解圍后,贈予她的鮫綃綾帕,他說,“她們就是欺負(fù)你沒有,你有了,就算你真的偷了,被指認(rèn)偷竊的也會是別人。”
第三件,是她在李鬼手門前跪了三天三夜,終于求得他出手救治沈鳴聿,李鬼手留給她的方子,里面是徹底讓沈鳴聿痊愈的方子,其中一味是南海白龍珠。
第四件,是她害怕胸口的傷痕嚇到他,每次歡好時,總拿來貼上的人皮。
人皮泡了腐藥,那道疤痕因此時至今日還是難以恢復(fù),猙獰可怖。
她在這里呆了十年,能有的東西竟然只有四件。
將所有東西和碎掉的婚書都扔到了城郊的亂葬崗后,商成青進(jìn)了宮。
北方戰(zhàn)事告急,南地又天災(zāi)不絕,皇帝沒法,只能暗托使臣求和,北漠的唯一條件,是送南平侯府千金和親。
商燕燕吃不了這苦,何況她不是南平侯府血脈,這親事最終落在了商成青身上。
她如往常一般,先在宮里讓太醫(yī)診脈。
太醫(yī)偷眼看向面色凝重的皇帝,斟酌許久才開口,“商小姐身上的毒已入骨髓,不出一年,便會四肢退化,無法行動,但小姐放心,這毒雖然會使中毒人不利于行,但不至死,心口難受許是郁結(jié)難疏。”
皇帝冷冷開口:“有何解決辦法嗎?”
太醫(yī)伏倒在地,生平第一次見有人使用如此歹毒的藥,用在一個雙十年華正值青春的姑娘身上,而他無能為力。
“老臣學(xué)藝不精,小姐還是另請高明?!?/p>
商成青心一涼。
怪不得沈鳴聿敢同時娶她,一年內(nèi),她癱瘓不能行動,只能窩在他安排的小院里,搖尾乞憐等待他的施舍。
離開的時候,商成青婉拒了皇帝準(zhǔn)備的車馬,又憑此和他討了個請求。
驀地,她停了下來。
遠(yuǎn)遠(yuǎn)的,她看見商燕燕挽著沈鳴聿的手,指著手中明黃的圣旨說說笑笑,見了她,笑聲立即停住了。
沈鳴聿沒想到會在宮里見到她,“阿青,你......”
“姐姐是知道今日侯府前來請旨賜婚,特意在此等候的嗎?”商燕燕開口打斷。
她似乎已然忘了昨夜的事情,笑瞇瞇看著商成青,“正好,今日我生辰,順便帶姐姐回家,爹娘和阿兄若是看見姐姐,定然會高興的?!?/p>
毫無拒絕的余地,商燕燕暗暗提醒她那些東西還在侯府,便推著她上了馬車。
見商成青始終盯著那道圣旨,沈鳴聿便從商燕燕手里拿走,道,“我交給侯爺就是了?!?/p>
商燕燕笑道:“多謝聿哥哥?!?/p>
沈鳴聿騎馬而去。
商燕燕上了馬車,臉上笑容頓時消失,斜著眼瞧商成青,“你可知道,這道圣旨,是聿王爺特意為我求的,此生此世,除我之外,他不會再納別的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