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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床榻上,感受著下身傳來的劇痛,楚元一臉上閃過一抹苦笑。
“又是幻肢痛嗎?!?/p>
楚元一緊咬牙關(guān),死撐著痛楚,支撐著自己起身,看著雙膝之下空洞洞的褲管,眼中滿是迷茫,不知所措。
房屋陳設(shè)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簡陋,不過茅草屋,唯獨這床榻上鋪著錦繡被褥,紅花枕頭,似生怕楚元一有丁點不滿一樣。
“不對,這是......”
當(dāng)楚元一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腿,房屋陳設(shè),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伸手抓向自己的褲管,掀起之后,方才還空洞的褲管,虛虛幻幻浮現(xiàn)浮現(xiàn)出了一雙小腿,一雙腳的模樣。
自己的雙腿還在!自己還活著!
“這是十年前!”
楚元一驚呼一聲,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死而復(fù)生,重活一世!
前世生于大夏皇朝,活一世跌宕起伏,終葬身亂泥潭,被西北匈奴鐵蹄踐踏的粉碎,如今竟然重生在了十年之前。
“元一,誰讓你起來的!你的傷還沒好利索!”
房屋外,走進一名女子,這女子一身麻布素衣,臉上不施粉黛,卻生的端莊大氣,杏眼惡狠狠地盯著楚元一,語氣中也滿是怒氣,責(zé)怪之意躍然于表。
楚元一看著眼前的女子,非但不惱,反而放聲大笑:“凌華,我回來了!”
“你回來個鳥,那一戰(zhàn)你這傷要不是我把你救了下來,你早都不知被那些蠻子折磨成什么樣了?!?/p>
楊凌華撇嘴不屑,但眼中卻透著幾分擔(dān)憂,緩步走到了楚元一的身側(cè),憔悴的臉上怒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擔(dān)憂:“是不是又疼了,剛剛聽你又在大喊?!?/p>
“不疼,不疼?!?/p>
楚元一一把攬過楊凌華,將之緊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之前,后者俏臉登時通紅一片,忙的要推開楚元一,可楚元一畢竟身經(jīng)百戰(zhàn),如何能被一個女子推開?
見推不動,楊凌華啐罵一口,頂著大紅臉也便依了楚元一。
前世二人青梅竹馬,楚元一年少參軍,歷經(jīng)數(shù)場關(guān)鍵戰(zhàn)役,年紀(jì)輕輕便被成了昭武校尉,官從朝堂正六品,不光如此,暗中更被提拔成了暗衛(wèi),專司上不得臺面之事,背地里的朝堂暗殺,清除異己,直屬于當(dāng)朝皇帝。
想到這兒,楚元一眼中閃爍兇光,回想起方才那空洞的褲管,一邊覺得悔恨,一邊覺得自己愚蠢,同時更為這一次重生的機會而感到慶幸。
“重活這一世,我定不會再著了你們的道!”
三月前的那一戰(zhàn),大敗,手下兵士十不存一,受楚元一所掌曾經(jīng)名聲正盛的“佩麟軍”,也在不久之前清剿南蠻的一戰(zhàn)下,名存實亡。
前世重返朝野,楚元一為了活命,更為了能重組佩麟軍,不得不暗中投靠權(quán)相,成了權(quán)相曾國晟手中的一把刀,在朝野中為自其鏟除異己。
而最終留給楚元一的結(jié)局,卻是被曾國晟親手?jǐn)亓俗约旱碾p腿,逐出宮城,帶著一群老弱病殘駐守邊疆,最終死在了匈奴鐵騎之下。
曾國晟對自己的一切青睞,前世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女兒曾雨柔許配給楚元一,都是為了利用楚元一暗衛(wèi)的身份,助自己把控朝綱,甚至就連這一戰(zhàn)佩麟軍的大敗,暗中都有曾國晟的影子。
而想要擺脫曾國晟的控制,眼下以這敗將之名如何重返朝堂,安穩(wěn)活命,便是關(guān)鍵。
“大夏皇朝之中,權(quán)相和大將軍對這皇位也是虎視眈眈,而這二人都不可為我靠山......”
思索著,懷中的楊凌華稍稍掙脫,楚元一一時愣神,讓楊凌華抽身了出去。
“我,我去給你做飯去,你一定餓了吧?!?/p>
說著,楊凌華也不管楚元一如何,慌慌忙忙的跑出了小屋。
看著楊凌華的背影,楚元一輕笑搖頭。
前世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堂高升,名留青史上,寒了楊凌華的心,也最終害得自己成了蠻夷鐵騎踐踏下的碎肉。
這一世,楚元一自不會再如此。
“有了!”
忽的,楚元一想起了不久后大夏皇朝關(guān)鍵的一戰(zhàn)。
汜水關(guān)一戰(zhàn)。
如今自己身處劍南道邊疆一帶,而汜水關(guān)一戰(zhàn)正在洛陽,中間隔著個山南道。
揣摩時辰,應(yīng)當(dāng)還有六個月的時間,便是汜水關(guān)總攻。
北武王親自率兵,卻因偏差大敗,一戰(zhàn)損傷萬余兵甲,自那之后北武王一蹶不振,身為藩王,最終也只落得了個泯然眾人矣的下場。
前世自己深知這一戰(zhàn)兇險,更因?qū)?zhàn)術(shù)的興趣,摸索過這一戰(zhàn),破局之法,早已深諳心中。
“北武王此戰(zhàn)之功,更勝過我佩麟軍此戰(zhàn)之罪,若能戴罪立功,也自能堵住那群老東西的嘴。”
北武王乃是藩王,此戰(zhàn)自己若能助其破局,不光是大功一件,更能助自己重組佩麟軍。
“曾國晟啊曾國晟,這一世,我定要叫你付出足夠的代價!”
楚元一安心,六月時間,養(yǎng)傷也夠,趕路時間更是綽綽有余。
夜里,楊凌華在房屋中打下地鋪,便要席地而睡,但楚元一卻不依,床榻上的這些綢緞,可都是楊凌華用了自己的全部家當(dāng)為楚元一買來的,生怕楚元一傷養(yǎng)不好,既如此,楚元一又怎能眼睜睜看著楊凌華在地上睡去?
“那我總不能和你睡一張床上吧?”
聞言,楊凌華撇嘴道,楚元一瞪了瞪眼睛:“小時候你和我還少睡在一張床上了?”
“那是小時候,現(xiàn)在!”
楊凌華話還未說完,便被楚元一打斷:“總之,你若不上床來睡,我就不睡了,就這樣坐著看著你?!?/p>
“那你看去?!?/p>
二人僵持不下,楊凌華轉(zhuǎn)過身軀躺下,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楊凌華偷偷摸摸轉(zhuǎn)頭看向楚元一,卻見楚元一一動不動的緊盯著自己。
半晌,楊凌華嘆了口氣,窸窸窣窣的起身,來到床邊:“我是服了你這倔脾氣了。”
見狀,楚元一咧嘴一笑:“怕什么,我還能對你做什么不成?”
“臭流氓?!?/p>
楊凌華臉頰一紅,啐了一口,擠著楚元一到了被褥中,二人躺在一張枕頭上,楚元一嗅著楊凌華的發(fā)絲,透著清淡的木香。
手臂順著楊凌華的腰肢攬過,握著了楊凌華局促不知該如何的手上,老繭的觸感襲來,讓楚元一一陣心疼。
“放心,這一次,我不會離開你了?!?/p>
楚元一輕聲說著,楊凌華身軀一顫,方才被楚元一拉著不知所措的手,反而緊緊抓住了楚元一。
“少放屁,誰稀罕你,你養(yǎng)好傷就走?!?/p>
話雖排擠,可這手,卻越抓越緊,分明生怕楚元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