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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外頭的風(fēng)吹得門簾嘩嘩作響,如同溫嫵兮的心跳聲,刺耳得很。
溫嫵兮看周大娘陰沉著臉,先是一驚,再仔細(xì)回想近日之事,并未發(fā)現(xiàn)有何不妥。
也不過片刻,屋中角落出現(xiàn)一個不大但清脆的聲音。
“周大娘,你憑什么把我和五姐姐叫來劈頭蓋臉就責(zé)罵一通?”
“我們守言守行,全按照府上規(guī)矩辦事,您何必這般拿喬!”
溫嫵兮才發(fā)現(xiàn)冬杏也在。
冬杏年齡小,沉不住氣,將心里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溫嫵兮何嘗不明白呢?
這陸府不愧是豪門,里面的丫鬟婆子威風(fēng)了得,個個自抬身份,看不起外頭來的。
“嗬!屁大的丫頭語氣倒不小,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冬杏說話直接又刺耳,周大娘臉一橫,抬手準(zhǔn)備對冬杏動粗。
溫嫵兮見狀,趕緊拉過周大娘的衣袖,一臉的笑。
那笑,亦含一抹溫柔,亦含一灣秋水,讓周大娘不禁怔住。
“周大娘,冬杏不懂事,說話口無遮攔?!?/p>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今天您特地叫我和冬杏來,想必一定是我們有做錯了的地方,還請您明示?!?/p>
“且您不當(dāng)著眾人的面懲戒我們,想來您也是一副好心腸?!?/p>
說罷,溫嫵兮又拿出些許文錢,放在周大娘的手心。
這一顰一笑之間,周大娘的氣消了大半。
她拍了拍溫嫵兮的手,又恨了一眼縮在角落里的冬杏,才說道,
“不愧是王姐姐選中的人,確實(shí)比那用錢塞進(jìn)來的野丫頭順眼多了!”
“冬杏小妮子!你也不想想你爹為何又花錢又找關(guān)系也要把你送進(jìn)陸府!”
“你以為陸府的門這么好進(jìn)?即使是為奴為婢,那也比外頭的平頭老百姓強(qiáng)多了!”
溫嫵兮隨即趁熱打鐵也夸上兩句,臉上的笑更是融融,
“周大娘,我和冬杏能進(jìn)貴府,真真的不知積了多少福,才能和您這般的貴人說上話?!?/p>
“只不過我們這些丫頭見識淺,人又笨,您是貴人,大人有大量,還請您放過我們這一回吧?!?/p>
說到正事,周大娘才想起今晚把她倆叫過來的緣由,不由得臉色一沉,說話也嚴(yán)厲了幾分,
“你們來府里也有些時日了!怎么還是一點(diǎn)規(guī)矩也沒有!”
“雖說你們是三等丫鬟,是府上最低等的?!?/p>
“但陸氏一向制度森嚴(yán),賞罰分明,你們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即可,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
溫嫵兮一下子明白過來周大娘所指何事,只不過......
溫嫵兮眼睛一轉(zhuǎn),于是她拉起周大娘的手緩緩解釋道,叫的也親熱,
“周姐姐,原來是這個事兒?!?/p>
“我和冬杏自然是聽命于您,不過今天洗衣服那事,也就是幫眾姐妹一個忙,不礙事的。”
“更何況采碧姐姐是您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也得幫襯著?!?/p>
周大娘似有不信,縱然溫嫵兮說得動容,但是她還是不放心,
“果真如此?不是她逼你們干的?”
“比那金子還真切,好姐姐,您既然是府上的前輩,那還得多擔(dān)待一下小輩,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您多包涵?!?/p>
那周大娘比溫嫵兮大了整整兩輪。
溫嫵兮一口一個『姐姐』叫著,直接打消了周大娘的疑慮,她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
“好孩子,回去吧,王姐姐吩咐說明日你倆就去膳房當(dāng)差,膳房是我的地盤,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回去的路上,風(fēng)吹得臉刺痛。
溫嫵兮縮了縮脖子,暗嘆今晚總歸是因禍得福,終于在周大娘那里露了一回臉。
周大娘這一番動作,無非是對她進(jìn)行敲打,再順便拉攏人心。
這會兒,冬杏倒不像溫嫵兮這般沉靜,她內(nèi)心頗為佩服溫嫵兮,連語氣都激動了幾分,
“五姐姐,沒想到你這么厲害!三言兩語就哄得周大娘眉開眼笑,我咋就沒你這個本事?!?/p>
溫嫵兮聽后暗暗吐舌。
她要是連這點(diǎn)本事都沒有,她爹爹之前也不會想著給她擇贅婿,讓她繼承家業(yè)。
膳房就在溫嫵兮住的這間屋子旁邊,靠在后罩房的左側(cè)。
膳房是周大娘的管轄的地兒。
除開溫嫵兮和冬杏兩個新來的,還有小領(lǐng)班采碧,掌勺師傅邊大爺以及洗碗小子安兒。
那采碧想必是得了周大娘的信兒,今天見到溫嫵兮,臉上沒再刺刺的,也沒有一臉頤氣指使的樣子。
“采碧姐姐安好?!?/p>
溫嫵兮拉著冬杏就向采碧行禮,采碧雖然在膳房當(dāng)值,不過她是二等丫鬟,不做具體事務(wù),只管內(nèi)物。
“喲,五兒妹妹,你這雙手看著細(xì)皮嫩肉的,這膳房的活兒你能干嗎?”
采碧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注意到溫嫵兮那雙修長的手。
這雙手倒是白凈,和她那張蠟黃的臉截然不同,采碧心里忽然就生起一股惡意。
“雖說姑姑讓我好好照應(yīng)你倆,但是吧,安兒這些天染上風(fēng)寒,這膳房的碗你就先幫安兒洗著?!?/p>
“等安兒病好后,我再安排你其他的事項(xiàng)?!?/p>
溫嫵兮一聽,心里一沉,這分明就是在故意針對!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溫嫵兮寬慰自己,洗就洗唄,總不可能洗一輩子的碗!
只不過溫嫵兮也高看了自己幾分。
她以前本就是一個嬌小姐,抄家后,也有李媽媽和雪杉作伴,十指不沾陽春水,哪里做過這樣的活兒?
不過也就過了三天,這雙手在冷水里泡著,竟長了好幾個凍瘡。
這些青紫色的凍瘡,疼得溫嫵兮晚上整夜睡不好覺。
冬杏滿眼心疼,便想著幫溫嫵兮洗。
可惜采碧沒有同意,還不忘打趣溫嫵兮,說真是姐妹情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而膳房其他的人,邊師傅只會金陵話,聽不懂東洲話。
安兒是個獨(dú)眼,年齡又小,想必也經(jīng)歷過采碧的淫威,幾乎不敢多言。
于是乎,膳房就成了采碧一個人的地盤,她對溫嫵兮呼來喝去,全然沒把她當(dāng)回事。
過了幾天,正午一刻十分,采碧不得空,溫嫵兮和冬杏被派到去前院送些雜物。
回來的路上,不想在抄手游廊碰見王奶媽和周大娘兩人。
溫嫵兮還未行禮,就被王奶媽盯著雙手問詢,
“五兒,你這雙手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在做打荷的差事?怎么滿手的凍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