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不重要了?！彼p聲回答，和以往每一次一樣。

蘇淺淺的手猛地攥緊水杯，指節(jié)發(fā)白。

“對我重要！”她幾乎是喊出來的，“我需要知道......需要知道那些年我恨的是不是對的！”

顧寒川看著她崩潰的樣子，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這場互相折磨的游戲，到底還要持續(xù)多久？

“如果我說是呢？”他反問，“如果我告訴你，我確實拋棄了你，試藥的事也是假的，你會好受些嗎？”

蘇淺淺愣住了，水杯從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幾片。

水濺在她的高跟鞋上，但她似乎沒有察覺。

“你撒謊?！彼吐曊f，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醫(yī)院記錄不會錯，那些文件......”

“文件可以偽造?！鳖櫤ㄆ届o地說，“就像你可以偽造對我的關心?！?/p>

這句話像一把刀，精準地刺中蘇淺淺最脆弱的部分。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顧寒川知道自己贏了這一局。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動搖，看到了那些被她強行壓下的疑問。

也許，只是也許，這場折磨終于要接近尾聲了。

但蘇淺淺的驕傲不允許她就這樣認輸。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重新戴上了那副冷漠的面具。

“休息吧?！彼D身向門口走去，“明天繼續(xù)治療?！?/p>

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把時，顧寒川突然開口：“你播放的那些視頻......”

蘇淺淺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我最喜歡的，是你生日那天。”

顧寒川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穿著藍色連衣裙，在廚房試圖做蛋糕，結果把面粉弄得到處都是?！?/p>

蘇淺淺的肩膀微微顫抖。

“那天晚上，你在燭光下許愿，說希望我們永遠在一起?！鳖櫤ɡ^續(xù)說，“而我......”

“夠了！”蘇淺淺猛地轉身，眼淚已經(jīng)花了她的妝容，“別說了！”

顧寒川順從地沉默下來。

他已經(jīng)播下了懷疑的種子，這就夠了。

蘇淺淺的手緊緊攥著門把，指節(jié)發(fā)白。

“明天......”她的聲音哽咽，“明天我會帶謝晨陽來見你?！?/p>

顧寒川的瞳孔微微收縮。謝晨陽？那個奪走他的功勞，編造謊言，間接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為什么？”他忍不住問。

蘇淺淺已經(jīng)恢復了冷靜，甚至露出一個微笑。

“因為我想看看......”她輕聲說，“當你見到他時，還能不能保持這副無動于衷的樣子?！?/p>

門關上了，留下顧寒川獨自面對滿室的寂靜和逐漸加速的心跳聲。

窗外的假星星依然閃爍，恒定不變，就像蘇淺淺對他的執(zhí)念——美麗、虛幻，且永不熄滅。

第二天，金屬門鎖轉動的聲音驚醒了顧寒川。

他睜開眼，看到蘇淺淺挽著謝晨陽的手臂走進房間。

她今天格外明艷，紅唇如血，耳垂上的鉆石耳釘在燈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謝晨陽則穿著考究的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晨陽聽說你病了，特地來看你?！碧K淺淺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手指在謝晨陽臂彎里輕輕摩挲，“是不是很體貼？”

顧寒川的指尖微微陷入掌心。

他太了解蘇淺淺了——這是她精心設計的一場戲，一場測試。

她想看他失控，想看他嫉妒，想證明他還在乎。

他不會順她的意。

“多謝關心?！鳖櫤ㄆ届o地說，聲音像一潭死水，“我很好?！?/p>

蘇淺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她拉著謝晨陽走到床邊，故意貼近他，讓兩人的倒影重疊在顧寒川病床旁的金屬欄桿上。

“晨陽最近在籌備我們的婚禮?！彼χf，眼睛卻死死盯著顧寒川的反應，“婚紗就按你設計的那個款式，不過顏色要改成香檳金，你覺得怎么樣？”

顧寒川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血管瘤的位置傳來一陣鈍痛，但他保持著面無表情。

香檳金——那是他們結婚時她選擇的顏色，她說那象征著永恒的光輝。

“很適合你?！彼p聲回答，目光掃過謝晨陽得意的臉，“虛偽的人配虛偽的顏色?！?/p>

謝晨陽的笑容僵住了，但蘇淺淺卻突然笑出聲，手指輕撫謝晨陽的胸口安撫他。

“別介意，病人總是脾氣不好?！彼谄鹉_尖，在謝晨陽耳邊說了什么，惹得對方重新露出笑容。

顧寒川移開視線，看向窗外虛假的風景畫。

那里有一棵永遠不會落葉的橡樹，一片永遠不會下雨的天空。

就像蘇淺淺對他的感情——凝固在最痛苦的時刻，再也無法向前。

“說起來，寒川?！敝x晨陽突然開口，語氣假惺惺的關切，“你父親的情況怎么樣了？聽說癌細胞轉移了？”

顧寒川的呼吸一滯。

父親？癌細胞轉移？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他被囚禁在這里與外界完全隔絕，根本不知道父親的病情已經(jīng)惡化。

“晨陽！”蘇淺淺輕斥一聲，但顧寒川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不是說好不提這個的嗎？”

她在演戲。

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臺詞，都經(jīng)過精心排練。

顧寒川看穿了這場戲碼，卻依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胸腔蔓延開來——為父親，也為自己無能為力的處境。

“沒關系。”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生死有命?！?/p>

蘇淺淺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她松開謝晨陽的手臂，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寒川。

“你就這點反應？”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你父親可能快死了，而你只會說'生死有命'？”

顧寒川抬頭對上她的眼睛。

“你想要我怎樣？”他反問，“痛哭流涕？跪地哀求？”

他的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像三年前那樣，像個傻子一樣為你付出一切？”

蘇淺淺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猛地揚起手，卻在巴掌落下前停住了。

顧寒川沒有躲閃，平靜地等待著疼痛降臨。

但蘇淺淺的手緩緩放下了。

她轉身回到謝晨陽身邊，幾乎是撲進他懷里。

“吻我?！彼蝗幻畹?，聲音顫抖，“現(xiàn)在?！?/p>

謝晨陽驚訝地挑眉，但很快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摟住蘇淺淺的腰，低頭向她靠近。

顧寒川的血液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