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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哎,咱們國柱武安侯,怎么生出了這么個混不吝~”
“武安侯大人正在邊關(guān)浴血,這小侯爺卻膽敢欺辱宋國公的閨女,落得個午門斬首......”
人群熙攘,神色各異看向斬首臺上年輕的身影。
一老伯拐杖連連戳地,接連怒罵:“好好好,這禍害總算是要死了!這家伙可沒少欺負(fù)我家閨女?。 ?/p>
“可不是么?前段時間還搶我主家看的雞!可憐我看養(yǎng)一年多的母雞......”
那人群一邊唾罵著,一邊盡力的尋找著蔭處。
只因這日頭毒的仿佛能烙穿地面的青磚。
刑場之上,斷頭臺下。
陳愚只感到烈日下,脖頸下卻傳來一片冰涼,身上四處傳來疼痛。
雙手雙腳更是被束縛的動彈不得。
不等陳愚反應(yīng)。
身后就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鑼鼓聲:
“鐺”
“攝政王鈞令:武安侯之子陳愚,上辱鐘鳴鼎食之德,下負(fù)黔首黎庶之托,辱沒門楣、仗勢欺人、魚肉百姓,天子腳下,無法無天!潛入宋國公府,欺辱國公千金,當(dāng)朝縣主!罪不可赦!著令——”
“午門問斬!”
陳愚懵了。
救命!
剛穿越就被斬首了?
陳愚此刻腦子已成一團(tuán)漿糊。
自己明明在聽一個歷史講座,犯困睡著了,怎么醒來就要死了?
陳愚的大腦從未有過的高速運(yùn)轉(zhuǎn)起來。
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將門勛貴的寶貝獨(dú)子。
他牛逼的老子出征了。
而他,被人坑了,被人騙到國公府,騙到國公千金的閨房......
渾身赤裸的被抓在床上,國公千金則是陷入昏迷之中!
他有口難辯!
陳愚理解原身的經(jīng)歷之后,人都傻了。
他都叫陳愚了,十幾年如一日的扮演一個傻子+紈绔惡霸的角色。
怎么還有人盯著他?
感受著自己身后劊子手的凌然殺意,陳愚的臉上露出苦笑。
這也算穿越嗎?
死了是重新穿嗎?
陳愚雖然能夠一眼看穿自己前身所經(jīng)歷的騙局,但,沒有意義了。
現(xiàn)在他的命運(yùn),已經(jīng)不再自己的手上了。
“午時三刻已到!”
隨著主刑官的一聲高呼。
陳愚身后的劊子手,頓時蓄勢待發(fā):“噗嗤”一聲,一口酒水就吐在砍刀上。
陳愚微微抬起頭來,朝著人群看去,記憶中,母親和妹妹的身影浮現(xiàn),但他沒有在人群中看到。
他舒了口氣。
正當(dāng)陳愚以為自己的穿越之旅歷時半個小時就要結(jié)束的時候。
“噠噠噠”的快馬聲遠(yuǎn)不如一聲高呼:
“高大人,刀下留人!”
八百里加急的戰(zhàn)馬裹挾著砂礫沖入午門
“武安侯殉國!”
“武安侯殉國了!”
“武安侯之子陳愚即刻起襲武安侯爵——免死!”
“武安侯之子陳愚即刻起襲武安侯爵——應(yīng)當(dāng)免死!”
傳令兵仿佛耗費(fèi)全身氣力,跪倒在地,戰(zhàn)甲殘破,身插半截?cái)嗉?/p>
然后將身上的包裹高舉過頭頂。
包裹散開,那是浴血的爵印和帥?。?/p>
瞬間,全場嘩然!
“我......我聽錯了么?我南朝國柱殉國了?”
有人不可置信,呆呆的看向托舉爵印的傳令兵。
“啊啊啊啊啊??!陳國柱殉國了!”
一個賣炊餅的老漢突然跪倒在地,顫抖著將剛出爐的餅子壘成小山——這是南朝百姓祭英靈的舊俗。
漸漸地,啜泣聲如潮水漫過刑場。
更有人沖到傳令兵的跟前:
“你謊報(bào)軍情!陳國柱是誰?戰(zhàn)無不勝啊!他就算敗了......又怎么會殉國......”
傳令兵淚流滿面,干涸的嘴角滲出血液,悲痛的搖了搖頭。
陳愚抬起頭來,眼神呆滯。
此時的他,記憶已然消化完畢。
原身的一切過往,如同他的過往。
曾經(jīng)那個和鋼鐵一樣的男人,就這么死了?
怎么可能?
一定是假的!
............
“爹,我要和你一樣,成為大將軍!成為英雄......”
“不,我不需要你和我一樣。這樣將軍,我做就夠了,你盡可以去玩、去鬧、去闖,別忘了,爹給你取名陳愚,你就一定要足夠的愚笨,活著,才是真正的大智慧?!?/p>
............
“陳愚,玩鬧皆有度,這是你第一次真的將姑娘搶回來,罰你三日不可進(jìn)食。”
............
“愚兒,若爹不在了,你就當(dāng)個閑散侯爺,照顧好你娘......”
陳愚眼眸露出些許感懷。
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是么?
身后,陳愚的主刑官高有志大喝:
“什么時候軍令也能下刑場了?更何況這是真是假還未可知!繼續(xù)行刑!”
劊子手的眼神閃爍。
作為刑場上的老手,什么時候果斷什么時候遲疑還是知道的。
然傳令兵厲聲呵道:“高大人!還有一隊(duì)已經(jīng)加急前往東宮稟報(bào)了!攝政王殿下的旨意馬上就到!”
“但,這不影響,新的武安侯大人的襲爵!”
“斬殺將門勛貴的罪責(zé)可不輕!請高大人三思!”
高有志瞇起眼來,心中盤算起來。
只是這一番盤算,也確實(shí)拖延了不少時間。
隨著一聲“攝政王殿下鈞旨到!”
高有志等人頓時躬身行禮。
“武安侯戰(zhàn)死,陳愚襲爵,可赦?!?/p>
隨著高有志的一聲令下。
陳愚從行刑臺上被放了下來。
“武安侯大人,高某失禮了!”
高有志面帶譏諷的朝著陳愚拱手道。
其他幾個行刑官也像模像樣第二給陳愚行禮。
陳愚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自顧自的走了下去。
在午門大道所有行刑官的目視之中,決然前行。
“掃把星~死的怎么不是你?。俊?/p>
一個老兵嘶吼著砸出石塊,卻又在陳愚踉蹌時的背影中看到了年輕時跟隨武安侯的時候策馬揚(yáng)鞭的樣子。
“應(yīng)該你死,給我們陳國柱換回來!”
“............”
陳愚一步一步的走在午門主道上。
兩邊是不斷聽聞武安侯死訊的人們,義憤填膺的將一切歸罪于本應(yīng)該死卻沒有死的陳愚。
隨著逐漸接近武安侯府,人群也逐漸的稀疏起來。
陳愚擦了擦從頭頂落下來的臭雞蛋。
臭雞蛋的黏液已經(jīng)滲入衣領(lǐng),他都恍然未覺。
只是握著爵印的手,已經(jīng)被虎紋刺破流血。
疼痛壓下喉間的血腥氣。
陳愚微微昂首,看向東宮的方向。
“死了也就算了,但是我活著。”
“那就很難讓你好過咯。”
............
皇城,東宮。
攝政王蕭玉城身穿紫金蟒袍,端坐主位。
“邊關(guān)距京城兩千八百里,人是昨天死的,死訊是今天到的。”
“好一個陳柱國!”
蕭玉城捏緊杯子,說道“柱國”二字的時候,平添幾分怒意。
這時,一道尖銳的嗓音響起:
“殿下,陛下有旨意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蕭玉城頓時站起身來,臉上掛滿微笑。
這是皇帝身邊伺候多年的御前總管李德全。
他現(xiàn)在雖然攝政,但一日不登大寶,就不得輕慢了這位總管。
李總管人至中年,面白無須,雙眉雪白,眼眸如鷹隼:
“殿下,陛下有旨:武安侯陳稷乃南國肱骨,自朕繼位以來,立下不世戰(zhàn)功。而今殉國,令封安國公,當(dāng)以國祭。”
攝政王臉色一黑。
這個老東西,還沒死么......
“兒臣接旨!”
“兒臣改日便去看看陛下!”
李總管瞥了一眼輕笑道:“陛下還有口諭,若是攝政王回說改日要看他,便說: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