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清顏，我不該多嘴問那些?！?/p>

話說出口楊先就有些懊惱，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

他語氣里帶了歉意，眼神更是放柔了許多，望著王清顏，滿是憐惜，心疼。

她眼里的那種掙扎，那種苦澀，他怎么會看不出來？

為了生活，為了家人，她一個小姑娘，得扛起多少東西？

王清顏卻搖了搖頭，輕輕的，像一片羽毛飄落。

“沒事......沒關(guān)系的。”

聲音平靜了不少，像是接受了命運(yùn)的安排。

又像是已經(jīng)麻木了？

“其實(shí)，也沒什么不能說的?！?/p>

“反正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了啊?！?/p>

最后一句帶著自嘲，帶著一種聽著就讓人難受的認(rèn)命。

又好像，還有那么一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絕望吧。

“別這么說，清顏！”

楊先語氣一重，帶著不容置疑的認(rèn)真，盯著她的眼睛。

“什么這樣的人？”

“你不是！你是個好女孩，善良，堅強(qiáng)，還孝順。”

“為了家人，你做到這份上，有什么可丟人的？該敬佩才是！”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像一道光，猛地照亮了王清顏眼底的陰霾。

原本黯淡的光，像是被重新點(diǎn)燃，又有了那么一絲微弱的光亮。

她抬起頭，有點(diǎn)怔愣地望著楊先，像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他嘴里說出來。

“真…真的嗎？”

聲音還是帶著點(diǎn)顫，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

還有那么點(diǎn)，渴望被認(rèn)可的卑微。

“當(dāng)然是真的！”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個王清顏，沒變過，一點(diǎn)都沒變。”

他的眼神，專注又溫柔，像是要把這句話，深深地刻進(jìn)她的心底。

王清顏就那么望著他，怔怔的。

記憶里的楊先，雖然學(xué)習(xí)好，但人悶得很，一天到晚不吭聲，誰都不理。

可眼前這個人，是楊先嗎？

怎么這么會說話了？

這么溫柔體貼，還會安慰人，簡直換了個人似的！

“你......你跟以前不一樣了?！?/p>

“是嗎？”

楊先笑了笑，沒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人嘛，總會變的?！?/p>

“變得更好，總沒錯吧？”

是想讓她看到吧，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了。

王清顏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里還是帶著一絲茫然。

總覺得，眼前的楊先，身上好像藏著什么秘密，她看不透。

“咚咚咚！”

正想著，敲門聲突兀響起，打斷了這微妙的氣氛。

“楊先！楊先！你好了沒??？”

“我我肚子疼，不行了，要跑廁所！”

門外傳來李浩那夸張的喊聲，語氣那叫一個焦急，演技浮夸得要死。

明擺著就是找借口偷聽呢！

楊先嘴角抽了抽，就知道李浩肯定在外面貓著呢。

真是…

他無奈地?fù)u搖頭，沖著門外喊了句，“知道了！馬上就好！”

然后轉(zhuǎn)過頭看向王清顏，語氣放緩，輕聲說，“按摩先到這兒吧，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

王清顏愣了愣，有點(diǎn)吃驚地看著楊先，眼神里閃過一絲猶豫？

不安？

在這兒上班，要是被同學(xué)或者熟人撞見總歸不好吧？

“就當(dāng)老同學(xué)送你，別多想?！?/p>

他的眼神，溫柔又真誠，像是能驅(qū)散人心頭的顧慮。

王清顏望著他的眼睛，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輕輕點(diǎn)了下頭。

“那…那就麻煩你了?！?/p>

聲音依舊輕柔，但語氣里，好像多了一點(diǎn)點(diǎn)信任？

依賴？

也許眼前的楊先，真的不一樣了。

門外，李浩一聽屋里終于有動靜了，頓時來了精神。

搓搓手，準(zhǔn)備迎接他的“帝王級享受”。

結(jié)果門開了，楊先和王清顏一前一后走了出來。

李浩傻眼了，徹底懵了，這是什么情況？

按摩呢？

說好的“帝王級享受”呢？

怎么變成“老同學(xué)送回家”了？

這劇情走向完全不對啊！

他張了張嘴，想問什么，卻被楊先一個眼神給噎了回去。

楊先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又對著王清顏，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

“走吧，我送你。”

王清顏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楊先走了出去，留下李浩一個人在風(fēng)中凌亂，滿腦子問號。

夜幕降臨，華燈初放。

楊先和王清顏并肩走出按摩店，夜風(fēng)帶著一絲涼意，吹散了店里的脂粉氣，也讓王清顏臉上那點(diǎn)熱度，稍稍降了降。

兩人默默走著，誰都沒先開口。

楊先放慢了腳步，遷就著王清顏的步速。

眼神溫和地掃過四周，這才注意到，按摩店所在的繁華街道，跟王清顏家這方向，簡直是兩個世界。

越走越遠(yuǎn)，路燈光線越來越暗，高樓大廈，慢慢被破舊的居民樓取代。

路邊的店鋪，也變得簡陋破敗，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還有點(diǎn)腥味。

那是附近小吃攤，飄來的油煙，混著廉價香料的味道。

路面坑坑洼洼，時不時還能看到堆著的垃圾，還有污水。

跟剛才燈紅酒綠的繁華比，這兒破敗，蕭條，透著一股生活的艱辛。

楊先眉心微微擰起，感受到王清顏生活環(huán)境的落差，心里沒來由地一陣疼惜。

他側(cè)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女孩。

王清顏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環(huán)境，低著頭，默默走著。

單薄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拉得細(xì)長，更顯孤單，柔弱。

身上還穿著按摩店的旗袍制服，樣式精致是精致。

可在這破舊的街巷里，卻顯得格格不入，像一朵…誤入塵埃的花。

讓人忍不住想好好呵護(hù)。

“你家離這兒遠(yuǎn)嗎？”

楊先打破沉默，輕聲問。

王清顏啊了一聲，抬頭看他，眼神里寫滿了疑惑，好像在問：你跟我說話？

“不遠(yuǎn)，拐個彎就到家了?！?/p>

聲音還是輕輕的，帶著點(diǎn)客氣，又有點(diǎn)距離感。

“嗯?！睏钕葢?yīng)了一聲，沒再吭聲，就陪著她慢慢往前走。

走了幾分鐘，王清顏在一棟老舊樓房前停下腳步。

這樓外墻都掉皮了，灰撲撲的磚頭露在外面，樓道口黑漆漆的，燈像是壞了很久，風(fēng)吹過，嗚嗚咽咽，感覺怪陰森的。

“我家到了，謝謝你送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