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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蘇廣茂見狀,激動的熱淚盈眶。他就說他妹子是頂頂好的,以前那么罵,也是為了讓他們爭氣,是他們太不爭氣,才惹的他妹子那么生氣,都怪他們!
蘇紅秀沒心思管大傻一家在想什么,她現(xiàn)在迫不及待想讓大家嘗嘗鯽魚湯:“快喝魚湯,待會兒涼了就不香了?!?/p>
蘇廣業(yè)先吃完面疙瘩,趕緊盛了碗魚湯,眼睛瞬間亮了:“聞著香,看著好看,喝起來更好喝。不愧是我妹子,就是能干?!?/p>
蘇廣茂緊接著第二個喝魚湯,也狂點頭表示認同:“比骨頭湯還鮮香?!?/p>
剩下的人相繼吃完面疙瘩喝上了魚湯,紛紛面露驚艷,贊不絕口,連羅娟都喝了兩大碗,魚刺少的部分,她快速挑給蘇香和蘇正吃,蘇武小,害怕魚刺卡他,就只給他夾魚腸魚泡。
片刻,飯桌上的菜被掃蕩一空,大家都吃的肚子鼓起來,還砸吧著嘴回味。
蘇換弟和蘇香收拾殘局,蘇換弟端著魚湯盆走進廚房:“要是明天還能這樣吃就好了?!?/p>
蘇香冷瞥了她一眼:“家里的面箱都要空了,你做什么白日夢?!?/p>
蘇換弟臉上的笑容消失,哼了聲走到另一邊洗鍋,不想和蘇香說一句話。
翌日雞鳴,老蘇家人前腳剛走,蘇紅秀后腳就起來了。
出了屋子,蘇武已經(jīng)在院子里等著她。
蘇紅秀快速洗漱完畢,翻箱倒柜找出結婚時的紅色頭巾包在頭上,而后背上背篼:“走?!?/p>
兩人到了昨天踩好的點,立刻采起菌子來,不到一刻鐘,兩個背篼就都滿了。
蘇紅秀顛了顛,她的約莫有五斤左右,蘇武的背篼小,有個兩斤左右。
這一片地的都被他們采完了,蘇紅秀道:“今天就先這些,我們再挖些野菜蓋在上面。”
野菜不夠就拿野草湊,將菌子蓋的嚴嚴實實,兩人下山去蘆葦蕩里找野鴨蛋,收獲十二個野鴨蛋。
兩人返回家里,拿上稱去趕車。
西河村每天都有馬車去縣城,但只有兩趟,早上七點半一趟,下午一點一趟。因為現(xiàn)在正是農(nóng)忙的時候,沒什么人去縣城。
趕馬車的人是五爺爺蘇鐵鋼的孫子蘇大力,他看見蘇紅秀和蘇武來坐車,背上還背著背篼,愣了下:“你倆去干啥?”
蘇紅秀道:“我們?nèi)コ抢镛D(zhuǎn)轉(zhuǎn)?!?/p>
蘇紅秀出了名的在外面壞,窩里更橫,只要跟蘇家沾上邊的親戚,她不是占便宜就是罵,蘇大力以前趕馬車慢就被她破口大罵過,三叔三嬸慣出來的,他是惹不起的。
為了不大清早找晦氣,蘇大力沒再多問,全程沉默。
一個多小時后,他們終于抵達縣城。
蘇紅秀把背篼背上,對蘇大力道:“大力哥,車費我回去時一起結給你?!?/p>
蘇大力拉著韁繩:“你倆啥時候回?”
“還不確定,大力哥,那我們先走了?!?/p>
姑侄倆朝城中心走去。
此時的城里人正在吃早飯,寬闊的馬路上二八大杠穿梭其中,道路兩旁的飯店和各色攤點人聲沸騰,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意氣風發(fā),充滿活力和希望。
蘇武的眼睛都看不過來了,他整個人亢奮又拘謹,自卑又高傲,顯得很不安。
一只手忽然伸過來,他抬頭,就見蘇紅秀很是淡定:“城里人多,還有很多偷孩子的,我把你帶出來的,得對你負責。”
聽她這么說,蘇武放在褲兜里的手動了動,不過還是沒拿出來。
他都13歲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說,他才不要被討厭的姑姑牽。
蘇紅秀只能強行拽住小武哥的手腕:“我知道你不樂意,但情況特殊,你忍一忍吧。”
蘇紅秀沒有直接去國營飯店,這種地方人家有專門的供貨渠道,散貨進不去。
小時候她經(jīng)常聽爺爺講起過去,爺爺說,在七八十年代,工作最好的單位是工廠,且是國營工廠,而不是現(xiàn)在大家擠破頭想進的機關單位。國營工廠的效益永遠都是最好的,里面的工人工資高,最高的一個月可以拿七八十塊錢的工資,可不就是香餑餑中的香餑餑嘛。
爺爺一輩子都在后悔,他在部隊時當團長,退役被分到稅務機關,爺爺當場就不干了,那時候稅務機關一個月工資才二十多塊,那比得上國營工廠,他在家里大鬧,家里只能想盡各種辦法,最后讓他進了工廠。他以為自己以后都是好日子,誰知,最終的結局是下崗回村,而自己曾經(jīng)看不上的地方,余生只能仰望。
可見人生這條路,選擇永遠大于努力。
蘇紅秀不知道這里哪個工廠是國營的,哪個工廠是集體的,但哪個廠門前人烏央烏央的,那么那個廠必定是效益最好的。一般工廠的工人工資普遍不低,但他們很多人一人掙錢養(yǎng)全家,也不敢亂花用,幾毛一塊可能會考慮,她的菌子價格不低,他們肯定會猶豫再猶豫都未必會買幾兩。
所以,國營單位才是她的核心市場之一。
蘇紅秀來到一家紡織廠門口一百米外停下,也不叫喊,就等著。保安大爺幾次看向她,但她離單位門口遠,不好趕走,且安安靜靜,不喊不叫的,他便沒再管。
太陽從樹影里灑下來,落在蘇紅秀身上,她的紅色頭巾在青藍的天空與翠綠的白楊樹中,成為異常亮眼的一抹色彩,很快就吸引到兩個吃完早飯回單位的大姐:“你干啥的?”
蘇紅秀笑盈盈地掀開野菜,露出下面肉嘟嘟,新鮮白嫩的牛肝菌:“賣菌子的,野生白牛肝菌,剛采的,特別新鮮,姐來點嗎?”
短發(fā)大姐眼睛一亮:“這可是好東西啊,年前我去省里開會,在省城大飯店吃過一次,脆嫩鮮甜,比肉都好吃,我到現(xiàn)在還想著呢?!?/p>
蘇武在旁邊聽的傻眼了,姑姑沒騙他,毒仙真的能吃。
長發(fā)的大姐被勾起興趣:“這么好吃,那我必須得嘗嘗了。同志,多少錢?”
蘇紅秀不清楚這個年代菌子市場的行情,只能根據(jù)物價給出一個價:“一斤兩塊,兩斤的話三塊八?!?/p>
長發(fā)大姐吃了一驚:“這么貴?比肉還貴呢?!?/p>
蘇紅秀笑著道:“牛肝菌生長環(huán)境特殊,現(xiàn)在主要來源是野生,產(chǎn)量有限,物以稀為貴,所以它的價格相對來說較貴。還有一個原因,這東西是季節(jié)性的,特定雨季才有,今年咱這里下雨多,所以才有這些,往年想吃得去南方進呢,路上長途跋涉,肯定沒有現(xiàn)摘的新鮮,菌子就吃個鮮?!?/p>
她這么一解釋,短發(fā)大姐立刻接話:“省城大飯店的廚師也是這么說的,那兒一小碟就要30多塊呢,你這還便宜的很,沒摻假吧?”
蘇紅秀眼睛彎成了月牙:“菌子是我自己去山上采的,哪能有假,飯店從中間商那兒進貨,還要把飯店開支成本加進去,自然就貴了,我直接省了這兩筆,原產(chǎn)地直售,肯定更實惠?!?/p>
短發(fā)大姐微微驚訝:“沒想到你這個女同志懂的還挺多,人也實在,這么會說,那我就嘗嘗你菌子的味道,這樣吧,給我來兩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