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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撇嘴說得了吧,自己又不是嚇大的。
當(dāng)時我并不感覺害怕,只是心里覺得奇怪,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便躡手躡腳走向那棟屋子的窗戶,輕輕推開窗戶查看。
也就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屋子里一股奇寒的陰氣飄過來,凍得我都快窒息了。
下一秒,耳朵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當(dāng)我定睛一看,馬上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人,正是白天在集市上擺攤的那人。
此時他臉色慘青,渾身發(fā)抖五官都嚇抽條了,一邊跑出客廳,便瑟瑟發(fā)抖揮舞著菜刀,大喊,“你別過來,救命啊,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啊......”
中年人的慘叫聲只持續(xù)了一瞬,我就感覺屋子里一股森冷的氣息在飄動,好像有什么東西鉆進(jìn)他肚子。
然后他身體就變得僵硬,撲騰坐在地上,五官也開始僵化了,竟然發(fā)出一個女性尖銳的笑聲,
“哈哈......我沒有偷人,沒有偷人,是你污蔑我的,咯咯,你害我不夠,還要還肚子里的寶寶,寶寶一口奶水都沒喝過,它不甘心,要喝你的血啊。”
女人的怪笑聲特別尖銳,隨后中年人的喉嚨一鼓一鼓的,擠壓聲帶,又發(fā)出了嬰兒恐怖沙啞的啼哭。
隨后映入眼簾的場面,我直到今天都忘不了。
只見中年人忽然把手指塞進(jìn)嘴巴,臉上肌肉瘋狂抽動,一半臉上寫滿恐怖,另一半臉上卻充斥著滿滿的怨毒,然后一口咬下,毫不猶豫地啃掉手指,大口咀嚼,發(fā)出“嘎嘣嘎嘣”好似嚼脆骨的聲音。
天吶,他再吃自己的手!
我汗毛倒豎,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雖然眼前恐怖的畫面不見了,可耳朵里依舊回蕩著嬰兒“嗚哇嗚哇”的啼哭聲,以及一個女人尖銳刺耳的狂笑。
我整個人都傻了,被巨大的恐怖填滿內(nèi)心,不知道傻愣了多久,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爬起來,重新往窗戶縫里看去。
才是女人的笑聲和嬰兒的啼哭聲全都消失了,地板上都是血,趴著一個四肢殘缺不全,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的男人。
他活活啃死了自己,手指和胳膊都沒了,大量鮮血充斥房間,嘴巴長得大大的,里面塞滿自己的手指和血肉,連雙腳都被啃到殘缺......
“??!”
我腦門一炸,扭頭就往外面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體沒力氣了,才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一個正常人怎么可能活活啃死自己呢,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打死都不會信。
同時我也想起了這兩天,吳瞎子帶著我到處跑,又是找回死靈胎,又是給女鬼剪頭發(fā),還給中年人下咒的事......
無數(shù)個細(xì)節(jié)串聯(lián)起來,我意識到了,這一切都是吳瞎子下咒造成的。
“嘿,不過是一點小場面,居然把你嚇成這樣,陳陰陽的孫子果然是個孬種?!?/p>
吳瞎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背著手站在我背后,陰鷙臉上皺紋疊起來,比花崗石的紋理還要硬。
“你......你這個殺人兇手!”
我跳起來,指著吳瞎子破口大罵,“人是你害的,你帶我去找回死靈胎,還弄來女尸的頭發(fā),把中年人的頭發(fā)綁在一起燒,就是為了下這種害人的邪咒?!?/p>
“說得一點沒錯?!?/p>
吳瞎子臉比鐵還硬,默默背著手說,“想知道我為什么咒他嗎?”
“你這個瘋子,誰知道你為什么要害人!”
我嚇慘了,嗓子眼都在打哆嗦,感覺吳瞎子的模樣簡直比鬼還可怕,不,這個人自己就是個惡魔!
吳瞎子卻很平靜,蹲在我面前說,“這個人該死,是他先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娘家人才花錢請我動手的?!?/p>
我怔住了,抖著嘴唇問到底怎么回事。
吳瞎子說,“被你挖出的女尸,原本是這家伙的老婆,她懷胎八個月,眼看就要當(dāng)母親了,可這家伙卻耐不住寂寞,和鎮(zhèn)上的女人瞎胡搞。”
接著中年人胡搞的事情被人發(fā)現(xiàn),居然倒打一耙,反過來誣陷自己老婆,罵她偷漢子,肚子里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種。
女人據(jù)理力爭,迎來的就是一頓毒打,廝打中被一腳踹中肚子,頓時下身流血倒地。
眼看懷疑八個月的孩子就要流產(chǎn),女人悲憤交加,這才一頭撞墻死掉。
“女人死后,這家伙一點都不感到愧疚,隨便挖個坑,把老婆孩子草草安葬,繼續(xù)跟不同的女人鬼混。”
娘家人幾次找中年人理論,都被中年人蠻橫地打回去,甚至連岳父都被他打斷了腿。
“這家伙本就是個二流子,娘家人拿他沒辦法,想為女兒討公道,所以就找到我咯。”
吳瞎子揚起了下巴說,“那具女尸本來該我去挖的,我想利用女尸和它肚子里的死靈胎,給這個男人種鬼咒,可因緣際會被你提前刨了出來,我也就順勢而為,利用你的手來完成這件事?!?/p>
這么說,連我也是幫兇?
我渾身發(fā)冷,驚駭?shù)乜粗约旱碾p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無形中害死了人。
“不行,我要自首,我不是有意害死他的?!?/p>
強烈的負(fù)罪感涌入大腦,我本能地掏出手機(jī),剛要撥打報警電話,吳瞎子一腳踢開我的手機(jī),居高臨下帶著蔑視的語氣,
“我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利用他老婆孩子的惡靈下咒,就算你找來巡捕,他們也不能給我定罪,刑法上可沒有關(guān)于巫術(shù)害人的條款。”
“再說,這個家伙本來就該死,我做的事并不違反人倫,如果你現(xiàn)在報警,也就代表放棄了入行的機(jī)會,自己考慮清楚吧,到底是繼續(xù)入行,跟我學(xué)本事,還是一輩子當(dāng)個窩囊的人?!?/p>
吳瞎子頓了頓,又冷笑道,“我差點忘了,你身上的寒癥還在,如果失去我的教導(dǎo),頂多也就掙扎個三五年,哪還有下半輩子?!?/p>
“你......”
我被他一句話干自閉了,認(rèn)真想想,吳瞎子看似在拖我下水,其實是對我勇氣和決心的一種考驗,如果過不了這關(guān),我就不配學(xué)他的本事,到時候寒癥發(fā)作,我只能在痛不欲生中死掉。
想清楚這些,我內(nèi)心沒這么抵觸了,卻依舊過不了心里那關(guān),用害怕得發(fā)抖的聲音說,“可是......非要玩這么大嗎?我們這是在草菅人命!”
“這算什么,老子弄死過的人,比你認(rèn)識的都多?!?/p>
吳瞎子滿臉邪氣,陰惻惻怪笑道,“這行就是這規(guī)矩,過不了心理這關(guān),你壓根不配當(dāng)我學(xué)徒,而且就算過了這一關(guān),我也不保證一定能讓你學(xué)成?!?/p>
我沉默了,垂下頭,沉浸在了懊惱和無力中。
早知道這樣,或許我不會答應(yīng)來見吳瞎子。爺爺說的沒錯,這家伙亦正亦邪,根本不能用倫理道德來評價吳瞎子的為人。
見我不吭聲,吳瞎子表情有些失望,搖頭說,“陳陰陽的孫子,偏偏是這么個廢物。你一點都不像你爺爺,滾吧,既然過不了這關(guān),以后別來找我?!?/p>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樹林,我怔怔趴在原地,不知道恍惚了多久,才一瘸一拐爬起來,跌跌撞撞步行回城區(qū)。
不能怪我膽小沒用,像我這代人,平時連殺個雞都費勁,一下見識了這么刺激的場面,說不崩潰是假的。
自己根本沒別的地方可去,走著走著,我又回到了段鵬的店鋪,傻坐在門口愣了一夜。
隔天一早,段鵬一開門就看到跌坐在門頭的我,被嚇一跳,匆忙扶我起來,驚訝道,
“你不是去吳瞎子那里完成拜師考驗了嗎,怎么一聲不吭搞成這樣?”
我快哭了,結(jié)結(jié)巴巴把整個過程講出來,滿以為段鵬會感到震驚,誰知他只是張大嘴干笑了兩聲,把我領(lǐng)回房間,遞來一塊熱毛巾,
“老弟,我知道對一個從來沒見過血的年輕人來說,一下子經(jīng)歷這種事,內(nèi)心很容易崩潰。但你記著,這是入門的必修課,干這行的除了要和陰邪物打交道,還得經(jīng)歷很多恐怖嚇人的事情,吳瞎子雖然脾氣怪,可這件事卻干得沒錯?!?/p>
我火了,蹦起來大聲說,“那好歹是一條人命,他犯了錯,有巡捕來管,吳瞎子憑什么草菅人命!”
段鵬張大嘴,無奈說,“你呀,還是太年輕,有些因果巡捕是干涉不了的。”
他讓我好好想想,這個中年人背著懷孕的老婆偷人,事情敗露之后不僅不知道悔改,反而污蔑老婆偷人,還用家暴逼死了懷孕的老婆,造成一尸兩命的后果,他該不該死?
我犟嘴說,“他該死,可這種事有巡捕......”
“巡捕或許能把他抓起來,關(guān)進(jìn)局子好好改造,可那對枉死的母子呢,又該怎么超度?”
段鵬接下來的話讓我直接啞了火,
“這對母子生前遭遇這么不公平的待遇,死后怨念太深,遲遲無法輪回,甚至有可能變惡鬼害其他人,引發(fā)更多悲劇?!?/p>
這種事,巡捕管不了,能管的就只有吳瞎子這種奇人異士,
“你光見他利用陰法咒人,卻沒想過,吳瞎子這么做也是為了化解那對母子怨氣,好讓它們結(jié)束執(zhí)念,順利投胎進(jìn)入下一世?!?/p>
如果不經(jīng)歷這個過程,等母子倆變成厲鬼,害死更多人,將來必定會永世不得超生。
“對它們來說,這公平嗎?”
我瞠目結(jié)舌,被質(zhì)問得啞口無言。
段鵬拍著我的肩,耐心勸說,“吳瞎子面冷心熱,沒你想得那么壞,這幾天你好好在我這兒待著,等緩過勁來,再拎上幾壇好酒去向他道歉吧。安啦,看在你爺爺?shù)姆萆?,他會原諒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