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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說完,她狠狠瞪了沈若虞一眼,轉(zhuǎn)身快步走出柴房,“砰”地一聲摔上了門。
隨著江茗清的離開,柴房又陷入了死寂。
沈若虞雙腿一軟,再次癱坐在地上,憤怒過后,饑餓感如潮水般襲來。
接連折騰了一天,她滴水未盡,此刻胃一陣陣地抽搐,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冒出。
沈若虞望著地上散落的餿飯,內(nèi)心陷入了極度的掙扎。
尊嚴(yán)告訴她,絕不能吃這些被用來羞辱她的東西;但活下去的本能卻在耳邊低語,只有吃飽了,才有力量逃離這個地獄。
不知過了多久,沈若虞緩緩伸出顫抖的手,撿起地上的一顆米粒,放進(jìn)嘴里。
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邊哭邊吃,每一口都伴隨著胃里的翻涌和惡心。她的手不停地顫抖,可依舊機械地將餿飯往嘴里送。
咽下最后一口飯,沈若虞蜷縮成一團,心中的恨意達(dá)到了頂峰。
她緊緊蜷縮在柴房的角落里,柴房里陰暗潮濕,充斥著腐朽的氣味。
而尚未痊愈的傷口,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開始隱隱作痛。
起初只是輕微的刺痛,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疼痛愈發(fā)劇烈,仿佛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啃噬著她的傷口。
沈若虞強忍著痛楚,用僅有的一點力氣,試圖查看傷口的情況。
借著從屋頂縫隙透進(jìn)來的微弱光線,她看到傷口周圍已經(jīng)紅腫潰爛,膿血不斷滲出,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果然......”
她嘆息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折騰了這么久,若是傷口還好好的,反倒讓她意外。
只不過如今怕是指望不了侯府的人大發(fā)慈悲,給她上藥了!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若虞在痛苦和饑餓中艱難地熬著。
終于,在幾天之后,柴房的門被打開了。
家丁們粗魯?shù)貙⑺龔牡厣献?,不顧她的傷口和虛弱的身體,將她拖出了柴房。
沈若虞被扔到院子里,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還沒來得及適應(yīng)這久違的光亮,就聽到一聲嚴(yán)厲的呵斥:“沈若虞,瑾年染上了風(fēng)寒,你去伺候著,要是有半點差池,定不輕饒!”
聞言,沈若虞心中一緊,她的身體還十分虛弱,傷口更是潰爛不堪,每動一下都疼得鉆心。
但一聽到兒子生病的消息,卻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擔(dān)憂。
裴瑾年從小便被侯夫人寵壞了,脾氣極壞,尤其是生病的時候,根本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
因此,小家伙每次生病的時候,都是她親力親為。
沈若虞強撐著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裴瑾年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間門口,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此刻,房間里彌漫著濃濃的藥味,而裴瑾年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沈若虞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些:“瑾年,娘來了,你感覺怎么樣?”
裴瑾年原本有些無神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用力地扭過頭去,聲音虛弱卻又帶著怒意:“你走,我不要你,我要茗清姨姨!你是壞人,我不想看到你!”
沈若虞的心猛地一揪,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但她還是強忍著內(nèi)心的悲痛,輕聲道:“瑾年,娘知道你難受,娘給你熬了粥,喝一點好不好?”
說著,她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粥碗。
裴瑾年卻憤怒地?fù)]動手臂,將粥碗打翻在地,粥水四濺:“我不要!你走開!”
他大聲叫嚷著,情緒激動得咳嗽起來。
而聽到動靜,江茗清急忙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jìn)來。
“瑾年,我的乖孩子,怎么了?別氣壞了身子。”
她快步走到裴瑾年床邊,溫柔地?fù)崦念^。
裴瑾年立刻緊緊抱住江茗清的手臂,委屈道:“茗清姨姨,她欺負(fù)我,還想逼我喝那么難喝的粥?!?/p>
眼看著他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抱住江茗清的模樣,沈若虞瞳孔一縮。
原來他們已經(jīng)這么親密了嗎?
江茗清心疼地看著裴瑾年,隨即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若虞:“姐姐,瑾年不想喝你熬的粥,你就別勉強他了。你看你,照顧孩子也不會,還惹他生氣?!?/p>
沈若虞看著江茗清那副假惺惺的模樣,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燃燒起來。
但她還是強壓著情緒,冷冷道:“江茗清,我是瑾年的娘,我知道怎么照顧他?!?/p>
江茗清卻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姐姐,話可不能這么說。瑾年明顯更親近我,也更聽我的話。你呀,還是先出去吧,別在這兒讓瑾年心煩了?!?/p>
裴瑾年也在一旁大聲叫嚷著:“你走,你走,我只要茗清姨姨!”
小孩的聲音因為怒吼變得極為沙啞,帶著濃郁的厭惡化作刀刃狠狠插在沈若虞心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哪怕被江茗清用力撞開,也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微敞著的門夾雜著一絲冷風(fēng),撲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她機械地吞咽著唾沫,直到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幾聲。
卻沒曾想,正好落在了趕來的侯夫人耳中。
她看著沈若虞那病懨懨的樣子,盡顯嫌棄:“瞧瞧你這副樣子,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照顧瑾年?真是笑話!別把病氣傳染給其他人,趕緊給我出去!”
“好!”
聽著她的怒斥,沈若虞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再也沒看裴瑾年一眼,如游魂般離開了屋中。
回到院子,沈若虞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因為裴越衡的特意囑咐,沒有一個下人敢來照料她,她只能強撐著病體,掙扎著起身,準(zhǔn)備自己熬藥。
她搖搖晃晃地朝著廚房走去,正好看見幾個下人抬著泔水桶準(zhǔn)備出府。
望著那幾個抬著泔水桶的下人,她猛地回過神來。
她回侯府除了想拿到審批文書,更重要的則是想再看看裴瑾年。
裴越衡已經(jīng)不值得她留戀,可是裴瑾年卻是她的親生骨肉。
盡管簽下那份契書時,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侯夫人永遠(yuǎn)不再見裴瑾年。
可人心是肉長的,她就算再冷漠,又怎么可能真的毫不猶豫地舍下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