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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魏嬰來到雀京后的第三天。
京城陸陸續(xù)續(xù)瓢起了雪,一如他的名聲般迅速鋪遍全城。
走在去往樂安公主府的街上,偶爾還能聽到路過的一兩個女子口中念出他的名字,壓低聲音說著些什么嬉笑的話,然后說著“你才是你才是”的跑開。
魏嬰是個在非必要場合,不太講求排場的人。
因此這次受邀前往公主府,只帶了雪嫣兒這么一個護衛(wèi)。
一路上黑著臉,實在高興不起來。
雖說對于自己今后在雀京的名聲早有預(yù)料,但真碰上路人在背后嚼舌根子,還是滿心的哀愁。
明明我辣么風(fēng)流倜儻的一個人......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雪嫣兒,這向來清冷的丫頭,臉上都快樂開了花兒。
“殿下,那邊又在說你哎!”
魏嬰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觥?/p>
不生氣不生氣......隨后便嘗試轉(zhuǎn)移這妮子的注意力:“嫣兒,話說這樂安公主是個怎么樣的人?”
雪嫣兒心思不多,還豎著耳朵在那兒探頭探腦,面對他的詢問頭也不回。
“據(jù)說是個文殊喜靜的,樂好詩詞歌賦,雀京有不少青年才俊為了引起她的注意,寫了不少與之相關(guān)的詩詞廣為傳頌?!?/p>
哦~懂了,文學(xué)少女嘛!
照正常情況來說,接下來的宴席上就該他魏嬰抄寫幾首上輩子的詩詞,來裝逼了。
但這么做收益好像不大,弊端反而不少。
因此想要把這位公主殿下哄騙到賭桌上,好像難度還不小。
魏嬰就這么一路思量著,兩人也慢慢踱到了公主府的門口。
裝潢典雅大氣的府門前,早有見過他畫像的管家在等候,倒也沒發(fā)生什么小人不識泰山的打臉場面。
隨著管家進入府邸,一聲“北燕王世子到”的唱名遠遠傳出,原本還有些哄鬧的府邸瞬息安靜下來。
府內(nèi)不管是談笑的賓客,還是傳菜的侍女仆役,俱是齊齊向門口看來。
眼神或玩味、或好奇、或鄙夷,卻奇怪的無人上前迎接。
聯(lián)想到自己已經(jīng)抵達雀京整整兩日,王府前還是門可羅雀無人拜訪。
魏嬰大概能猜到,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皇帝還沒對他、以及他身后所代表的北燕集團表態(tài),因此整個雀京暫時也無人敢對他表現(xiàn)出疏遠或者熱絡(luò)。
畢竟當(dāng)今天下局勢,西涼變得愈發(fā)溫順,使得朝廷壓力漸緩。
而擁有著二十萬兵強馬壯拒北軍的北燕,就顯得愈發(fā)鶴立雞群起來。
好在魏嬰常年身處這個位置,這種場面也不是第一次見,他也沒想著跑雀京來當(dāng)個人見人愛謙謙君子。
便冷笑一聲。
自顧自的走進大擺宴席的庭院中,見著過道邊一公子打扮的青年,坐在擺滿瓜果吃食的案板后,正仰頭警惕的看著他。
于是便猛地一腳踹出,將整個案板踢翻,湯湯水水撒了一地。
隨后俯身一把抓住這青年的衣領(lǐng):“怎么,你那副眼神,莫不是覺得小爺欠了你錢不成?”
任誰都沒想到他會這般暴躁。
被抓住的青年亦是沒想到這瘋子敢在眾目睽睽下發(fā)癲,一時漲紅了臉卻不敢吐出個不字。
連連求饒:“殿下誤會、殿下誤會......”
魏嬰?yún)s不打算放過他,一副必要深究到底的樣子。
“小爺一進屋就見你們各個恨不得吃了我的樣子,莫不是先前已經(jīng)商量好了要一同孤立針對我?說,你是哪家的雜碎?!”
青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總不可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出賣同伙吧。
而北燕彪悍的名聲又?jǐn)[在那里,一時竟是沒人敢上前拉架。
直到片刻后,一清清涼涼、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聲音遠遠傳來。
“表兄、表兄,你這又是在鬧哪樣?”
魏嬰松開手,起身轉(zhuǎn)頭看去。
就見一身著盛裝的少女在太監(jiān)宮女的攙扶下,向這邊跑來。
端是一個明艷大氣,文秀天開。
魏嬰的祖母是高祖皇帝的長女,后來和他祖父聯(lián)姻,嚴(yán)格來說他身上也是有莊氏皇族血統(tǒng)的。
所以今日能稱呼他為表兄的,大概只有那么一人。
魏嬰頓時笑了,臉上的戾氣如春風(fēng)般化開,絲毫不見方才的暴戾。
“喲?清漪妹妹這是舍得出來了?”
莊清漪方才聽到管家來報,說是世子殿下進門就鬧事,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來氣都還沒喘勻。
哪怕脾氣修養(yǎng)再好,也不由翻了個白眼。
“表兄你這是鬧哪樣?今日前來赴宴的,俱是想要一睹你風(fēng)采的青年才俊,怎么一進門就鬧得這般不愉快?”
她臉上不管是說話的神態(tài)還是語氣,都絲毫不見兩人是第一次見面的生疏。
也絲毫不提自己作為設(shè)宴接風(fēng)的主人,在客人上門時沒迎接的失禮。
但魏嬰可不管這些。
你樂安有皇帝老兒交代考驗他品性的任務(wù)在身,他身上也有系統(tǒng)要完成的任務(wù)在身。
便像是看不懂局勢氣氛般,臉色又陰郁下來。
“我受邀赴宴,沒見著清漪妹妹本就心煩,這廝還陰惻惻的盯著我,仿佛我欠了他八萬兩銀票一般?!?/p>
“在北燕時我何曾受過這等氣?”
莊清漪連忙安撫:“好了好了,是妹妹的禮數(shù)沒做周到,方才在化妝,沒想到表兄來得會是這般早?!?/p>
兩邊都不是簡單的人。
魏嬰看出了莊清漪那文秀的外表和名聲下,不是只懂風(fēng)花雪月的文學(xué)妹子。
但莊清漪一時卻有些對他拿捏不準(zhǔn)——
入京第一天就跑去調(diào)戲平民女子,今日赴宴還沒坐下又當(dāng)場掀桌子。
這怎么看都像是個被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混賬玩意兒!
一時她有些頭疼,實在想不明白父皇為何把接待他的任務(wù)交給自己來做。
“表兄莫要再氣了,方才是我考慮不周,后面宴席上你看缺什么美食或是玩樂項目,盡管提出來便是,當(dāng)是對表兄的補償?!?/p>
魏嬰眼前一亮,我醞釀這么久,等的就是你這個認(rèn)錯的態(tài)度!
“既然清漪都這般說了,那為兄就不客氣了?!币贿叴曛忠贿吅俸傩Φ溃骸扒邃粢仓?,我從北燕跑來雀京,路上苦悶了數(shù)月之久。許久未曾體會過那贏錢的感覺,不如清漪串個場子陪為兄玩兩把?”
莊清漪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叫贏錢的感覺?
半晌后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魏嬰。
不是......你......
你該不會想在我府上賭博吧?
她張嘴就想要拒絕,可又想到話都已經(jīng)放出去了,身為公主也不好食言,只能苦笑著婉拒:“可府上也沒那些......器具,不如表兄換一個?”
誰知魏嬰渾不在意,只是朝身后的雪嫣兒打了個響指。
“嫣兒,還不快把東西拿出來給公主長長見識?”
就見雪嫣兒開始從寬大的袖口中,一樣一樣的掏出各種賭具來。
在場的人中,雖然也有不少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各種賭檔青樓什么的沒少去。
但在今天這種正式場合、還是公主府,還真沒這么放肆過。
一時許多人傻了眼。
而魏嬰得了允諾,還是樂安當(dāng)著這么多人說的,也不再拘緊。
一副要坐莊的樣子,大聲張羅著下人撤走一桌又一桌精貴的酒菜。
隨后又將一張張桌子拼湊在一起,弄出一張大的賭桌來,鋪上事先準(zhǔn)備好的賭布。
一臉貼心的看向樂安,嘴上對在場的各位也變得禮貌起來。
“清漪莫要愣神了,快快來坐下,今日這般多的公子,定然是熱鬧的?!?/p>
莊清漪哪敢真的坐下。
她倘若真的坐下,往后她的名聲豈不道德敗壞?
只能牽強的扯出個笑容:“我......我就算了,再說我也沒接觸過這些,也不會......”
誰知魏嬰完全不給他機會,笑得滿面春風(fēng)。
“無妨無妨,為兄早就考慮到這些,因此今日也不玩復(fù)雜的,我們來猜大小就成!”
“嫣兒,還不快請公主入座?”
哪怕事先早就商量好了,但此刻雪嫣兒看到樂安公主的囧境,還是掩蓋不住臉上的笑容。
笑瞇瞇的來到公主身后,將其推到座位上坐下。
周圍的公子小姐門,見到公主都已經(jīng)坐下,哪怕是為了給兩位殿下留個面子,也不敢拂袖而去。
于是也都圍著賭桌一一坐下。
而魏嬰是個極會調(diào)動氣氛的,再加上現(xiàn)場又有不少常年混跡賭場的紈绔,想到能在往日清貴的公主府賭一場也是難掩興奮。
在他們有意配合下,氣氛很快便勾動起來。
玩法也確實如同魏嬰所說,很是簡單。
搖蠱里塞進三個骰子,一通搖晃后等待所有人下注。
其中3~10點為小,10~18點為大,下注之人只需買大買小即可。
然后魏嬰坐莊,賠率為二。
也就說你若壓定一兩銀子,若壓中了便能從魏嬰手中贏走二兩。
而最開的幾輪,魏嬰有意放水。
他本身又是有十年青麟訣的功力在身的,稍微能控制下蠱中骰子的大小面。
因此若是樂安壓小,他便刻意搖出小面來。
如此三輪下來,莊清漪便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沒輸錢,竟然還贏了不少。
此前未分封公主前,她又何曾參與過這般熱鬧新奇的游戲,新鮮感一時也被提了起來。
同時魏嬰因為連輸幾局輸了數(shù)百兩,一副吃癟不服氣的樣子,也讓她暢快不已。
多重因素下,她便很快融入這逐漸火熱的氛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