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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四點準時到港城,物流那邊卻打來電話,告知顧孟生路上出了點問題,耽誤了時間,早上八點才能到貨。
顧孟生掛了電話,行程不急,整個人也松懈下來。
車里人此刻酣睡正沉,顧孟生沒攪擾,靠在車門守著,可沒什么困意,無所事事,煙癮就上來了,打算抽,看車窗降下來幾分透氣,又想起從前總被她嫌棄抽煙,于是忍著沒抽。
六點,墨色漸退,陽光刺穿云層,灑下金光,港城人氣漸起,路邊攤這時支起來不少,給趕早高峰上班的人做準備。
衛(wèi)以染在一聲劇烈鳴笛中醒來。
一切恍如隔世。
她敲敲車窗,顧孟生聞聲轉(zhuǎn)身過來。
衛(wèi)以染一笑,伸個懶腰,開門從車里跳下來,提議:“顧孟生,我餓了,咱們先去吃點早飯?”
顧孟生問:“你家住哪兒?”
“溪山別墅,在華林路上,過了寶塔橋就到了,怎么了?”
“我先送你回去。”與她議題相悖。
“不急!”衛(wèi)以染說話間從車窗伸手進去,拔下車鑰匙捏在手心,“要不咱們先去吃早飯?這一路實在太艱險了,我餓了~”
“想拖延時間?”顧孟生看出她的小心思,“拖不了多久。”
“走吧走吧,先吃飯,不急?!必W酝琰c攤走。
顧孟生不打算與她口舌,反正吃完飯再送人,也來得及。
他們在老楊早點攤找了個僻靜地坐,顧孟生叫了兩碗粥,一大一小,還有兩碟炸餛飩,都是他一貫點的,也是老楊的拿手。
老楊端著上來,樂呵呵問:“阿生,好久沒來了,最近忙什么呢?”
“家里有點事。”顧孟生答,低頭喝粥,吃餛飩。
老楊掃衛(wèi)以染一眼,眼角紋路清晰,指著問:“這是?”
“朋友的妹妹,過來順路,捎她一段。”
知她身份,老楊臉上笑沒剛剛那么得意,禮貌點頭,客氣了幾句,便離開了。
衛(wèi)以染餓急了,這會兒覺得這碗簡單的粥竟比自己往日喝的海鮮粥還要鮮,炸云吞也不油膩,外脆里嫩,肉餡香氣撲鼻,咸淡適中。
她不由“啊嗚”一聲,吃的津津有味。
顧孟生聽見聲兒,語氣嚴肅起來:“吃就好好吃,這是什么聲?”
衛(wèi)以染不屑一顧,故意“啊嗚”一聲,說:“這代表我對美食的贊美,怎么啦?”
顧孟生無奈笑了。
吃飯耗時不多,衛(wèi)以染拖拖沓沓也只不過半小時。還想拖延,可實在找不到好借口,正費力思索。
顧孟生這邊來了電話,跟電話那頭交代一番,回頭說:“我有點事先辦?”
衛(wèi)以染樂見其成,滿心歡喜上了車。
十分鐘后他們到了地方,顧孟生在一個門面房門口停下車,拉開卷簾門進去拿東西。
衛(wèi)以染沒跟進去,在外將招牌細看一番,上面斗大的描紅黑體字,和旁邊清一色的款式,寫著:泓茂建材。下面一行小字有聯(lián)系人和電話。
“這是你公司?”衛(wèi)以染問。
顧孟生走出來,應(yīng)了聲,拉上卷簾門。
衛(wèi)以染難以相信,至少在她看來,公司應(yīng)該用來定義港城CBD那些高樓大廈,而不是窩藏在這么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地方。
顧孟生見她發(fā)愣在原地,便問:“怎么?有想法?”
“不是,我就是覺得——”
“覺得這地方太簡陋,不像個公司?”
衛(wèi)以染耳一熱,心里埋怨他看人太準,總把自己心里的實話說出來。
顧孟生卻坦然:“多大的公司都是一點一點做起來的。”
“對。”衛(wèi)以染奉承起來,追上去笑呵呵說:“我估摸不出兩年你準能搬到環(huán)貿(mào)大廈?!?/p>
環(huán)貿(mào)大廈為中心向外擴散,方圓二十公里,算是港城的CBD。
顧孟生挑嘴笑,在她頭上輕輕一彈,“借你吉言。”
衛(wèi)以染嘴一嘟,跟上去。
上了車,顧孟生說:“我去城西,路過你家那邊,順便送你。”
“???你的事辦完了?”
“就回來拿個東西。”
“你就這么討厭我?巴不得馬上把我送走?”
“你拖延這時間有什么意思?我沒空跟你耗,你不想回去,現(xiàn)在下車,愿意去哪兒去哪兒?!?/p>
衛(wèi)以染心一橫,干脆拉門下車,狠狠甩上車門,托腮坐在石臺上生悶氣。
顧孟生無奈,追下來,交代:“我再給你十分鐘考慮,不走別怪我動手?!?/p>
“動手我就怕你?有本事你現(xiàn)在就動手,別等十分鐘后?!?/p>
顧孟生動了真格,一手輕輕松松把人提著往車上一扔,拿安全帶捆著,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到進了華林路,溪山別墅區(qū)門口,車里僵持的氣氛才緩解。
顧孟生掃一眼門口裝備齊全的保安,說:“這地方有門禁,我車進不去,你自己一個人能進去吧?應(yīng)該認得你家?”
衛(wèi)以染斂著頭,始終沒說話,心里總有股說不出的難舍難分。說到底這趟旅程無疾而終,就這樣匆匆畫上句點,實在太草率了。
顧孟生也沒多話,甚至連句像樣的道別都沒有,掉頭就走,毫不留情。
衛(wèi)以染心里一酸,看著飛奔而走的皮卡車,心里又有了盤算。
此次顧孟生接的是一批二手采砂機,雖是二手,但也是進口貨,使用次數(shù)不多,貨源可靠,對他公司之后發(fā)展大有幫助,也是他費力才得到的門路。
對于白手起家的小老板來說,花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性價比最高。
接貨驗貨,個把小時完事。
顧孟生帶司機把東西送到采砂場,隨后買了修路用的一批鋼筋水泥,沒回公司,打算直接返程。
等采砂機的這段時間,恰逢老陳家蓋房子,他便回去幫忙一陣,這次返程把路修好就準備回來開工,訂單積壓不少,他也沒法多待了。
一切準備完畢,開車上路。
車里清清靜靜,顧孟生掃一眼副駕駛,反倒覺得空蕩蕩的。
從前這條路他獨自來回不知走過多少遍,一直是瀟灑來去,毫無波瀾??蛇@會兒這種無名的空虛感不知從何而來,也許是這次回來的路上發(fā)生太多,一下子清靜了人反而受不了。
車子開出城半個多小時后,手機來了通電話。
顧孟生接了,問那頭:“方哥,什么事?”
那頭也問:“阿生,你現(xiàn)在在哪兒?”
“回去路上?!?/p>
“是這樣,你公司門口來了個人,是個小姑娘,光說跟你認識,其他什么也不說,就坐在你門口石臺子上等,是不是你熟人?”
顧孟生一腳剎車,汽車停穩(wěn),方才說:“什么?”
電話那頭,方志同不緊不慢又來一遍:“我說,你公司來了個人,小姑娘,十八九歲的樣子,挺漂亮,說認識你,是你熟人不?”
“你問問她來干什么?”
方志同拿著手機過去,對衛(wèi)以染說:“丫頭,你來干什么的?”
衛(wèi)以染不說話。
方志同把聽筒放上耳朵,無奈:“問什么都不說,你那邊不急的話,要不你回來看看?”
“知道了。”
顧孟生撂下電話,掉頭,一百二十邁往回開。
到的時候,衛(wèi)以染還在石臺上坐著,顧孟生遠遠看見一抹清麗的小影子,在夕陽的余暉下,身上那套休閑裝格外亮眼。
顧孟生開車過去,橫停在公司門口,瞬間塵土飛揚。
顧孟生從車上下來,悶著氣,胸膛起伏不定。
衛(wèi)以染抬頭看見男人,鼻子一酸,把頭壓下去繼續(xù)發(fā)呆,沒說話。
兩人這樣僵持。
方志同是隔壁五金公司的老板,見顧孟生到了,夾著煙上去,指著臺階上的人打探:“怎么,感情債?”
顧孟生搖頭,皺緊眉,上去問:“鬧這出是什么意思?”
衛(wèi)以染委屈巴巴:“我不想回去,你管我?”
顧孟生伸手過來,說:“把你手機拿來?!?/p>
“干嘛?”
“拿來?!辈蝗葜绵沟恼Z氣。
衛(wèi)以染怕了,乖乖照辦,從兜里掏出手機放在男人手心。
“密碼多少,自己解開?!?/p>
衛(wèi)以染又乖乖輸入密碼,同時問了句:“怎么了?”
顧孟生不答,翻開通訊錄,找到衛(wèi)子山撥了過去。
衛(wèi)以染見狀,一把搶過手機掛了電話,怒瞪男人,“你干嘛給我爸爸打電話?”
“要不給警察打?”
衛(wèi)以染咬著嘴。
方志同見狀也不好插手,識趣來了句:“阿生,我那邊還有客人,先過去?!?/p>
方志同一走,諾大的空地成了兩個人寂靜的主場。
衛(wèi)以染拖著行李往前走,不打算再僵持,打算自己走。
顧孟生跨到前面擋住去路,問:“去哪兒?”
“我自己回塘坪,不用你管?!?/p>
顧孟生沒讓。
衛(wèi)以染用力一推,男人分毫未動,反倒自己向后退了幾步,索性繞開人走。
顧孟生再次繞到前側(cè)將人攔住,蓄了氣,聲音沙啞如同瓦礫,“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得由著你,陪著你鬧?別人有別人的事做,知道嗎?”
衛(wèi)以染鼻頭又一酸,眼眶泛紅,喉頭哽著淚,吼:“我要你管了嗎?難道塘坪是你一個人的?我不能去?”
眼淚撲簌而下,她拿袖子抹了一把,顧不得形象,獨自拉著行李到路邊攔的士。
顧孟生這次沒追上去。
的士多是跑市內(nèi)的,往那么遠的山區(qū)走,大多司機不樂意,主要是回程不拉客,實在不劃算。
半天沒等到一輛,衛(wèi)以染打算換個地方。
顧孟生的車開過來橫停在側(cè),攔住她的去路。
衛(wèi)以染瞪一眼,自顧自拉行李走。
顧孟生喊:“走不走?”
衛(wèi)以染正置氣,不愿意上車,執(zhí)拗在一邊站著。
顧孟生下來把人拉住,說:“你確定要自己回去?”
“你管不著?!逼骋谎?,壓下頭沒說話。
顧孟生懶得費口舌,他一向最煩哄女人,干脆開門下車,直接把人扛上車捆在副駕上,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