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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到家后。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媽找來了一張硬紙殼和一張黃紙,用漿糊把黃紙粘在硬紙殼上,然后再把硬紙殼和黃紙一起剪成小房子的樣子,并在上面寫下了“蟐仙爺”三個字。
又找來一個碗,里面裝上小米,把“蟐仙爺”供奉了起來。
但那時候,我并不知道我供奉的具體是誰,只是心里面那個老爺爺?shù)穆曇舾嬖V我這么做!而且,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我的這種情況其實就算是頂香出馬了,有了看香查事的能力。
當(dāng)我爸媽和我的叔嬸、爺爺奶奶們都好奇的問我怎么知道老王家和老孟家那些事的時候,我也是告訴他們,都是蟐仙爺告訴我的,而我立這個牌位,也是應(yīng)了蟐仙爺?shù)囊?,每日供奉,給他香火。
我的事在村子里面?zhèn)鏖_了,有的說老李家的李天術(shù),死了又被一群長蟲復(fù)活了,可能已經(jīng)不是人了,原來那個李天術(shù)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的李天術(shù)就是個妖精,被附身了。
有的說,李天術(shù)才八歲就頂香查事出馬了,村子里誰家家長里短的事,不管過多少年了,他都知道,而且查事都不用上香,還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狠狠地打了老王家和老孟家兩家人的臉,讓他們兩家丟人丟大了。
也是因此,老孟家孟德偉回去后把他哥打了一頓,并和他媳婦離了婚,把他媳婦趕出了家門,老王家哥三個和他們的父母鬧的關(guān)系很僵,甚至已經(jīng)到了互不相認(rèn)的局面。
而我們老李家,也因此與老王家和老孟家結(jié)下了很大的梁子,這也為我日后虎落平陽被犬欺埋下了伏筆。
死而復(fù)生后,我性情大變,一個八歲孩童該有的稚嫩完全褪去,說話做事都顯得老氣橫秋,不再是以前一門心思奔學(xué)業(yè)的三好學(xué)生。
我爸媽想讓我繼續(xù)去上學(xué),但因為我死而復(fù)活的事,我已經(jīng)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繼續(xù)當(dāng)我的三好學(xué)生。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曾經(jīng)的老師和同學(xué),所以,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即使我被我爸媽打著罵著都不肯再去上學(xué)。
而且,也是從那之后,我心里的老爺爺一直在跟我說:“開門問診,這是你的任務(wù)!”
在我強(qiáng)烈的要求下,我爸用一張大白紙給我寫了“開門問診,出馬看事”八個字貼在了我家大門口。
那時候,我們那近前有幾個比較有名的看事的人,一個叫小瞎兒,是一個雙目失明的睜眼瞎,一個叫馬三立,是我爸的一個同學(xué),機(jī)緣巧合下出了馬,在我們這打出名號后就去了遼寧,還有一個是一個婦女,姓劉,是祖輩傳下來的,有自己的傳承。
這幾個人,在我們那,都比較傳奇,后面會一一講到,大家不要著急。
我開門問診,出馬看事的事情也很快就在村子里面?zhèn)鏖_了,村子里的人都說,就老李家那大孫子,李天術(shù),不學(xué)無術(shù),不上學(xué)了,開始學(xué)人家出馬看事了,都沒聽說他出馬,他能看什么事呀!
不就是死了又被一群長蟲救活了嗎?這就能看事了嗎?要是這都能看事,明天我也能看了,我是被大夫救過來的,我不僅能看事,我還能看病呢!
村子里的人,對我是完全不相信的,即使我曾經(jīng)狠狠地打了老王家和老孟家兩家人的臉,但依然沒有人相信我能看事。
可本質(zhì)上,他們其實就是不愿意看到我坐在家里就有人給我送錢來,起碼這一點,是他們所有人這輩子都做不到的。
二零零零年一月七日,農(nóng)歷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初一。
此時,距離我開門問診,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時間,沒有一個人上門。
我爸媽也不禁開始著急起來。
本來想著既然我執(zhí)意不去上學(xué),也不再逼我,我出馬看事,也能一生無缺,但這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了,卻一個來人都沒有,這也讓他們對我的出馬失去了盼頭。
“天術(shù)!要不你還是上學(xué)去吧!你腦子好使,念書又好,將來考個大學(xué),在外面混個一官半職的,就不用再在咱們這破地方受窮了。不然的話,你就這樣坐在家里給人家看事,你看,這都半個月了,一個人都沒有!你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坐下去了吧!”
我媽有些擔(dān)憂的說。
“莫急莫急!還在路上!”
我一副高深莫測的語氣說。
“你天天說在路上,這都半個月了,這就是從北、京過來,也能走一個來回了吧!我這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媽,你別著急!這就快了!”
“你這樣,我覺著我都沒法活了!以后你爸我倆老了,動彈不動了,你可咋辦呀!”
“媽,你放心!各人自有天命!該吃哪碗飯,就得吃哪碗飯,誰也改變不了!”
正和我媽說著,外面?zhèn)鱽硪粋€女人的聲音:“家里有人嗎?”
我看了看我媽說:“媽,你看!這不來了嗎?”
我媽瞪了我一眼,沒有接我的話,轉(zhuǎn)而走向屋門大喊著:“有人!誰呀?”
來人并不是我們村子的人,我媽也不認(rèn)識。
“我聽說你們家能看事是吧?”
女人是一個中年婦女,頭上纏了一條黃色的棉圍脖,只露出兩只眼睛,睫毛上面都是白色的霜,上身穿了一件碎花棉襖,手上戴了棉手悶子,下身是一條黑棉褲,腳上穿了一雙黑布棉鞋,看上去身材有些臃腫。
手悶子是我們老家的地方方言,就是那種除大拇指之外,其余四指不開叉的棉手套。
婦女身邊攙扶著一個男人,男人戴了一頂黑色的裹臉棉帽子,同樣也只露出兩只眼睛,一身軍綠色棉大衣,腳上也穿了一雙黑色布棉鞋,有些彎腰,看上去應(yīng)該是生病了。
“對!我兒子李天術(shù)能看事!快上屋來吧!外面怪冷的!”
我媽說著把兩人迎進(jìn)了屋里。
“那著你們聽誰說的我們家能看事?”
我媽把兩人迎進(jìn)屋里,好奇的問。
因為從我開門問診以來,村子里根本沒有人相信我能查事,更沒有人來,這過了半個月,現(xiàn)在竟然有人跟別人說我能看事,那想來這個人也是沒安好心,是想讓我丟人,想用這種方式逼我現(xiàn)原形!
“好像聽說是叫周啥昌吧!嫂子,我對你們這兒的路不熟,人也不認(rèn)識,我們是在你們家北邊路口遇到一幫人,就向他們打聽誰家看事看的好。
然后那幫人就起哄,都問那個叫周啥昌的老頭兒,那老頭兒就跟我們說你家有一位神童,八歲出馬看事,很厲害,然后他就把我們領(lǐng)來了!”
婦女一邊解圍脖一邊說。
我媽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狠色。
我媽她自然知道那個周啥昌是誰,她更對村子里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而感到可恨。
好在我是真正的頂香出馬的,要是換一個假的,人家來到這,跟人家胡說八道一通,最后豈不是把人家害了嗎?這可是跟鬼神打交道的行業(yè),屬于高危行業(yè),對自己危險,對來看事的人更危險。
我媽一掃臉上的狠色,對著婦女說:“妹子!你放心!到了咱家,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不管啥事,都給你解決了!”
我理解我媽說話的意思,第一是為了跟村里人置這口氣,第二也是給我施加壓力,讓我無論如何都得把這第一槍打響了,給村里人看看。
我在蟐仙爺?shù)呐莆磺吧狭巳南恪?/p>
三炷香,煙氣發(fā)黑,香灰也呈黑色,中間一根燃燒的速度明顯要比兩側(cè)的快很多,但香灰散而不落,就在中間位置有一點彎曲。
“伯伯!你是開大車的吧!”
我上好香,跟其中的男人說。
伯伯讀作擺擺,是叔叔的意思,老家稱叔叔都作伯伯。
聽我說完,兩人明顯的都是一愣。
“是!”
男人簡單的回答。
“半年前,開車撞死人了吧!”
我繼續(xù)說。
男人此時已經(jīng)摘下帽子,臉色發(fā)黑發(fā)暗,一臉的愁苦,聽我說完,很快便哭了出來。
能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事,可想而知,他身上的事兒已經(jīng)把他逼到了什么地步。
“因為那事,我讓老板炒了,還欠了一屁股饑荒,現(xiàn)在身體也是一天兒不如一天兒,干啥都干不了,這半年時間,我們一家子人連一點葷腥都沒見過。
要不是她撿破爛換點錢,給家里買了兩袋鹽,我們家現(xiàn)在連鹽都吃不上。家里的孩子因為我,現(xiàn)在學(xué)上不了,書念不成,每天只能喝棒、子面粥,連小米飯都吃不上了。
我這個當(dāng)?shù)模约簺]本事,又碰上這碼子事,讓她和孩子跟我遭這個罪,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孩子,對不起這個家!我連個男人都算不上!”
男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很激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你說啥呢?我和孩子再苦,又什么時候怨過你!等你身體好起來了,咱們再掙錢慢慢還唄!”
一旁的女人此時也不禁落淚。
這樣的遭遇和處境,相信任誰聽了,都會落淚。
我媽在一旁聽著,眼眶中也不禁含淚。
這樣的日子,我家也過過,在我很小的時候,也就剛剛記事的時候,因為我爸媽和我爺爺奶奶關(guān)系不好,我爸媽白手起家,貸款自己蓋房子成家。
我爸又貸款買了一輛三輪車,沒黑沒白的各地跑著倒騰五谷雜糧,留我媽和我姐我們?nèi)齻€在家,每天就真的只能吃棒、子面粥,真的連鹽都吃不上。
此時,有人和當(dāng)初的我們有著同樣的境遇,連我的鼻子都有些發(fā)酸。